一
“幺儿,吃饭咯。”是婆婆的声音。
“诶,就来!”我回到。
二
昏睡,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条缝,半明半暗的小房间里,充斥着酒精和呕吐物的污秽气味,墙上的海报是房东女儿最爱的TFboys,已经被拦腰撕成两截。怕是又要遭房东的白眼了。我撑起身来,使劲拍了拍后脑勺,“嗞,头疼”,看来昨晚醉得不轻。
光着脚摇摇晃晃进了厕所,“呵”,镜子里映出的我简直和女鬼没什么两样,哭花掉的眼妆像黑眼圈般自然熨帖,还流畅的在脸上形成沟壑,头发蓬松的像是鸡窝,白衬衣上满是呕吐物残留下的黄渍,一字裙被撑得炸开一道口,“呵”,我轻笑一声,难怪被甩。
“啪嗒”,打开浴霸,将温度调高,挤进狭窄的浴室,宿醉后实在没力气,便坐在小凳上,背靠墙,任莲蓬洒下的水一寸寸淋过肌肤。浴室里温度渐渐升高,小小的空间里白烟袅袅,空气也变得燥热而又稀薄,每吸进一口都带着温暖的水汽,一点一点占据肺部,充斥鼻腔。
好温暖。忍不住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三
“姐姐,醒醒哈,”一只小手一边拍打着我的脸,一边摇晃着我,“快起来咯,婆婆喊吃饭咯。”
“吃饭?”我有点错愕,呆呆地环视了一周,大小不一的木制楼板,发黄的竹编吊顶,掉漆的老式推拉窗,浅棕色的连体式衣柜,蓝紫色的沙发上三个小少年扭作一团,嬉笑打闹着。“我睡了这么久吗?”胡乱得抹了把脸,随手捞起一件衣服换上,“咋不早点喊我去帮忙喃?”
“婆婆说让你多睡会,睡起来直接吃午饭。”小妹斜靠在床边,一手抠着我刚换下来的睡衣上的蝴蝶结。
本想对着穿衣镜理一理衣领,无奈只看得到光下的模糊身形。
“几点咯?”我歪过头看窗外,阳光白得晃眼。
“不晓得喃”,她一脸天真地回道。
我白了小妹一眼,倒是忘了她才是个六岁多的小娃儿,还认不得表。
“幺儿,吃饭咯!”婆婆的声音从楼下厨房传来。
“欸,就来。”我隔着楼板回应,“快走,快走,婆婆在催。”也顾不得小妹,三步两步走出房门,又是一阵刺眼的光。
四
处在一楼拐角的厨房,平日里总有点暗,今天却格外的亮堂,像是阳光下透明的温室,厨房里烟雾缭绕。
吸了吸鼻子,“好香哟,煮得啥子?”我站在门口,身后一片白茫茫,好像世界只余下这间厨房。
“幺儿下来了嗦,马上就吃饭了哈。”我的心狠狠一揪。
婆婆从灶间抬起头,一只手仍拿着锅铲翻炒,笑容还是那么和蔼可掬,身子还是那么硬朗,花白的头发绾成发髻,一丝不苟,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粗布衣衫,戴着一副早已用旧却十分干净的牛皮袖套,围着那条白底蓝花的粗布围裙,在锅台边打转。
“今天煮的我们幺儿喜欢吃的哈,”还是那熟悉的口吻,锅里翻炒着我最喜欢的莴笋,和着刚熏好的腊肉,红红绿绿煞是好看,“好久没吃了哈。"
是啊,好久没吃了。
我蹭到婆婆背后,揽着她的腰,额头抵在她的肩膀,感受隔着衣服纹路传来的体温,好温暖,真好。四年了,回回见面虽然精神尚好,却都骨瘦如柴,这次终于长了点肉了。
透过厨房窗户的光,越来越刺眼,连灶堂里的火都变得越来越白,我抚上婆婆的脸颊,微微有些粗糙,却很柔软,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真好,终于和以前一样健康了。”
那空洞的心脏好似被填满,就待在这里,这样一直下去吧。
五
不要醒来。
不要让我醒来。
身体像是往下坠般落入深渊,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脸上一片濡湿,不知是水,不知是泪。
六
“叮铃铃,叮铃铃。”
“姐,吃饭了!”是妹的声音。
“欸,就来!”我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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