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们相对无言

是什么让我们相对无言

小雪回老家给姥姥祝寿，姥姥98岁了，眼见着变成百岁老人了。大表哥说，这几年大家都得回去给姥姥祝寿，姥姥年纪这么大了。当然，没说出口的话，大家也明白，岁数大了，谁也不知道哪年会走，所以大家也都自觉的安排时间回去庆祝。大表哥从国外都回得来，大家也没有理由不回去。

小雪特意多请几天假，先回了趟老家自己生长的小村子。大爷拿着钥匙把小雪老家的门打开，小雪跟老公，弟弟弟妹，还有母亲，把家里的灰尘好生打扫了半天，终于干干净净的又像从前的家一样了，不同的是父亲不在了。不过，小雪一直觉得父亲一直在，所以她从不跟别人提起父亲走了的事情。

大爷说起，小春带着俩孩子也在娘家小住，还问起小雪，这不两人碰上了。小雪找了个空，跑到小春娘家，一个村子没多大，又在一个支队，很快就到了。

“小春在家里吗？”这么多年不回，小雪摸不清状况，还是小心站大门外问了下。

“你是谁？姐，找你的吧？”一个高个子黑皮肤壮硕的小媳妇问了下小雪，又朝堂屋里喊了声。

“来啦，谁呀？”没等小雪回答，小春拉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从堂屋出来，没错，是小春，虽然变化不小，小雪还是一眼认出来。

“啊，小雪，是你吗？你咋回来了？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快快到屋里坐会儿，阳阳，去找你姥姥拿好吃的去。”小春激动的拉着小雪穿过院子，并推着儿子找他姥姥去。

“香艳，我跟朋友聊聊天，如果妈没空，你帮我照看下孩子哈。”小春回头对那个刚才说话的小媳妇说了句。然后拉着小雪去了里屋。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没变呢，看着更时髦漂亮了呢”，小春打量着小雪说，小雪穿了简单的白色T恤，破洞牛仔裙，虽然生完孩子，但孩子两岁时减肥减下来，所以看起来也还年轻。

小雪也仔细打量了小春，原本就不白的脸更黑而且粗糙了，上身穿一件碎花上衣，下身一条黑裤子，腰身肥胖，赘肉把衣服撑的凸出了一些，真的是个农村的中年妇女了。“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小雪没有评价小春的长相，而是岔开话题。

“哪有啥好不好的，人家咋过咱就咋过唄，老大上小学三年级了，老二也马上上小学了，就是有空打工赚点钱，没空就带孩子。”小春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任劳任怨的说着，这样也好，人总要学会适应自己的生活状态，才不会有太多痛苦。

“嗯，就是，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小雪附和着说。“哪有，你看我现在真是连你的影子都赶不上了，咱们一样上学，最后我还是重复了父母的生活，并没有比他们有啥改变，而你到了最好的城市，有好工作，有见识，咱们真是差距越来越远了。”小春边说边感叹。不过，她的语气里已经少了很多不平与抗争的味道，更多的是接受这种命运，这就是认命吧。

“其实在哪里，一样都是结婚生子，工作赚钱养家，实际上都一样的。”小雪也试图安慰小春，或者拉近彼此的距离。

小春像是陷入回忆中说：你说，为什么当初走着走着，我们就离得越来越远了呢。小学时，虽然你是学习最好的，但我也不差，也是中上游的。初中你还是遥遥领先，我虽然没有小学时好，但也还是中游。只是，初三毕业，我没有考上高中，其实说不定再复读一次就考上了。只是，我的家庭，我的自尊心，让我都选择了退学打工。你说，如果不是这些，是不是我的日子也许不是这样？

“肯定不会这样，会和我一样”，小雪忙接话安慰道。

小春像是继续追溯这些原因，“我爸自从不当大队会计后，就只会喝酒，我妈也不是个勤快人，地里都长了草，草跟麦子一样多，他们也不去拔，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你知道我是个操心的人，我想这样下去，弟弟以后也讨不上媳妇，那破旧房屋谁会来？家里人这么下去，也会饿死，可是他们是父母，我也没办法。我只有选择出去打工赚钱，撑起这个家。”

“我也不想放弃读书，可是我实在为家里的事情考虑太多，以致于想想就不愿意学习了。总不能我努力学，家里人都这样越过越不好吧。再说他们也给我交不起学费，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你说我不出去打工还能如何！”

小雪知道小春需要倾诉，就安静的听着。“我打工赚钱操心盖新房子，操心给弟弟娶媳妇，可是轮到我找对象，连介绍的人都少有。我妈说，好像别人都不知道我家有个待嫁的姑娘一样。现在想来，可能是我长得一般个子又不高，父母好吃懒做，人家不愿意介绍。好在亲戚介绍，总算找了个人家，虽然他长得不咋样，但对我还行，生活也就这样过了。我打工时也不是没遇见合心意的，不过离家太远，这要是一嫁，家里谁来管？我就是操心的命，有什么办法？”

小春短短的这些话，把她的前半生说的差不多了。确实是这些境况导致了她如今的生活。

而小雪自上学开始，一直都是学霸级别的。父母勤劳，无论别人怎么说女孩子读书能有多大出息，父母也都表示，只要能考上，砸锅卖铁也要供。小雪本来对学习也很有兴趣，那个年代的小孩也没什么好玩，就连电视，也只是很少人家有。学习好能得到一众夸奖，还有奖品，而且还可以顺便把别人的质疑转化成惊异。从小雪不断的就像打怪升级一样的在小学初中高中均名列前茅的事实来看，村民们说女孩子长大了就学习不好了的声音越来越小，小雪有一种胜利者的窃喜。当然，考上大学才是最重要的胜利。为了要考大学，小雪毅然放弃初中毕业考中专早点工作的选择，坚定选择上高中参加高考。虽然，高二时内心开始到非常喜欢一个男生，但小雪也克制了自己，遵循了班主任的话：一朵花开在心里，就败在心里吧，现在不是时候。显然，暗恋也是会影响学习。但最后高考成绩虽然不是很理想，但仍然在学校里也是名列前茅。当一个同村男生的母亲说自己儿子有大学通知书时，小雪立刻骑车跑到班主任家问，得知没下来才踏实回家，也终于在忐忑的等待中等来了期待中的通知书，消灭了总是喜欢挑拨是非不服气的看热闹的人的笑话。没有人再挑战，没有人看你的笑话。小雪当时对别人挑衅的话就像对敌人的话一样，心里一定要战胜它，才更加努力。现在想来，真的感谢那些别有用心的不纯良的人的“督促”。小雪大学里放松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在魔都继续读了研究生。之后顺利工作，换工作，直到找到喜欢的工作，结婚生子。生活虽然有坎坷，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大城市的生活虽然压力也不小，但小雪积攒的学历，能力和阅历也足以应对，选择的面也很大，至少不用像父母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过着辛苦的生活。

小雪想，自己的今天，大概是因为自己争强好胜不服输，且觉得学习有意思，父母勤劳支持，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努力往前，当然小雪也不是小春那种操心的人。

也许是性格，家庭环境等原因，让原本很好的一样起点的朋友渐行渐远。或许这是各自的命，但命运也是自己修来的。

命运就是由一连串的选择组成，你的性格，心态和目标决定了你的选择，而这加起来就是你的命运。所以，做好每个选择，努力每一个阶段，才有你想看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