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苏轼在黄州突围,他究竟突破了什么?就光从苏轼的经历来看,“突围”可以理解为也从政治中逃离,成为一个更加纯粹的文人;也可以理解为诗文的水平提升,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境界;亦可以理解为在心境上有突破,窥破了人生种种,懂得了人生所在。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苏轼变了,他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事物,这也许余秋雨所写的“成熟”吧!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像写出了《梦溪笔谈》的沈括会检举苏轼与他分别时手录近作送给他留作纪念的诗句,像亚里士多德认为力是维持物体运动的条件而误了尔后数百年的物理研究,现在所认为是“对的”事物,在几年后又会被一度推翻。人不断成长,改变的,是自己的视野。而大师,是不断突破自己的局限性,站在了亘古不变的世界之上,感受自己的渺小与伟大的人。
我想用自己有局限性的语言,讲一下自己从余秋雨那里读到的大师苏东坡。
余秋雨写到,苏轼在接到风声后,表现出了文人可爱可悲而软弱的一面,他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那个大文豪在罪名与生死之下,也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之后他被绳子捆扎了起来,像驱赶鸡犬一样上路了。到京城后,又被一些宵小之辈“拷问”,直到精神崩溃,如《三体》中文革时的学者,别人批斗什么,就认什么。最终若不是别人的求情,连黄州都去不成,直接人首两分,挥手西去。
余秋雨讲述的这个苏轼,是如此地让人亲近,他畏罪,他在生死前显得如此无助,向我们认识的每一个正常人一样。对每个人来说,对生死的畏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无法逃脱的局限性,这时的苏轼也受此困。他一个文职,在牢里遭了如此多的折磨,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受了如此多的苦后,他改变了,他意识到自己原本处在的熟悉的生活,并不是世界的全部;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如此的了不起,在现实面前,他弱小无比。这时他走出了一个局限性,如封建中国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与甲午、八国侵华后意识到自己不是“泱泱大国”一样,封建中国从苦难中站起,苏轼也一样,苏轼从每个时代都有的才子,渐渐在小人与绯言中蜕变了,成为了真正超脱与时代的,可又被时代所造就的大师。
苏轼被后人称之为“豁达”、“乐观”,其实我并不是这么地认为的,苏轼的所谓的“豁达”、“乐观”超脱在了豁达、乐观之上,是不在意了,看透了。为什么说大师是感受自己的渺小与伟大的人?渺小,是人相对世界的渺小,用陈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便可以到尽。“巨大”,其实也不准却,应该是找准了自己在茫茫天地中的位置,看透了宏伟的天地,看透了滚滚的红尘,看透了人生的百相的人。做到感受到渺小会经历痛苦,这需要被打击,遭受挫折,见识到所谓生命的脆弱。而做到感受到伟大则更难,这需要在挫折中沉思,在抛弃掉人类懒以生存的可爱而可悲的局限性之后,将一切放下,又拿起,最中大彻大悟,大哭着大笑着尔后平静下来,做回了最初的亦或者新一个的自己。这样子的人中,若有曾报有大志者,且居庙堂之高后处江湖之远者,又同时有传世的艺术才情者,就是大师。
大师有大师之悲,余秋雨写到,“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小人顺手把绳索重重一抖,于是大师和历史全都成了罪孽的化身。”这句话是令我感触最深的一句,也是《苏东坡突围》里最核心的一句之一。“越是超时代的文化名人,往往越不能相容于他所处的具体时代。”时代造就了大师,大师却背时代的局限性所困。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听起来像是三流相声中的蹩脚笑话,可却是无可反驳的实话。细想,其实并不是小人牵着大师,而是被小人牵着后,被牵者成为了大师。在“小人”的角度看,他们做的并没有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对一个无干自己的人落井下石罢了。可在另些人看来,这是下流无耻的行径。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只是价值尺度的不同而已。这便是局限性,不同的人的局限性,被牵着者,深刻地感受到、领悟到了这种局限性,于是,他(她)成为了大师。说到底,大师之悲,使我们从大师身上感受的,而大师,感受到了悲,并感受到了悲之外。
苏轼是大师,毫无疑问(?),至少我是这么读到的。突围,突围,这才是大师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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