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乐毅的待友之道
燕昭王招贤纳士,乐毅从魏国出使燕国,被燕昭王任用为亚卿。乐毅统帅赵、楚、韩、魏、燕五国联军进攻齐国,大败齐军。这时候,各国军队在济南西部地区打了胜仗后便开始撤军,而乐毅独自率领燕国的军队直逼齐都临淄城下。齐湣王逃走,困守莒城。乐毅攻下齐都,大肆虏掠,并把齐国之重器、财宝运回燕国。乐毅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继续留在齐国境内攻城掠地,被攻下的齐国城池多达七十余座,全部改为燕国的郡县。最后,只剩下莒城和即墨两座城还没有攻下来。
这时候,燕昭王去世了,燕惠王即位。早在燕惠王当太子的时候,他与乐毅的关系就不太好。得知这种情况后,齐国开始施行“反间计”,说乐毅之所以对齐国莒、即墨二城久攻不下,只是想拖延时间,伺机在齐国称王自立。燕惠王果然中计,以骑劫代替乐毅为将。乐毅害怕失掉兵权回国后被杀,便从齐国跑到了赵国。赵王对乐毅的到来高度重视,并将观津(今河北省武邑县东南)封给乐毅,号为“望诸君”。
燕国用骑劫代替乐毅后,军队形势发生极大逆转,燕军被齐军大败。齐国收复了先前失掉的所有城池,并从莒(今山东莒县)迎接齐襄王回到临淄。燕惠王十分后悔,害怕乐毅率领赵国军队攻打燕国,于是给乐毅写了一封信。信中一方面对乐毅表示歉意,另一方面也谴责乐毅,说他投降敌国有负先君之恩。在这种情况下,乐毅给燕惠王写了一封回信,其中说——
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
“古代的君子即使彼此绝交了,也不会说对方的坏话。”以此作比,乐毅说自己虽然被逼无奈离开了燕国,但是并没有抱怨燕王的意思,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声名而埋汰自己的国家。
那么,乐毅为什么要投降赵国呢?乐毅自己的解释是,他认为只有保全生命,才能建功立业,才能证明先王当初破格提拔自己是正确的。如果他回国接受燕惠王的审问,受到别人的诽谤,受尽屈辱而死,就会毁掉先王的识人之明。所以,他选择了离开燕国。这是既能明哲保身,也能维护燕昭王用人之明的“上策”。
以乐毅的文才武略,以他在赵国所受的尊宠,以他雄厚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言之凿凿历数燕惠王的昏昧罪过。然后,兴兵伐燕,以报燕惠王挟私报复之仇,解遭奸人谗害之恨。可是,乐毅秉承“君子绝交,不出恶声”的古训,耐心、委婉地向燕王表达自己的想法,确有君子之风。
人都需要朋友,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交不好的朋友。如果不小心交上了不好的朋友,那么,远离他就是了。即使如此,也不要恶语相向,更不要四处说“朋友”的坏话。那样,不但可能加剧你与昔日朋友之间的矛盾,而且对自己的声名也大大减分,是损人害己、得不偿失的。
(二)乐毅的交友原则
乐毅还对燕惠王说一句话——
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
我听说圣贤的君主不会无缘无故地把爵禄赏赐给他亲近的人,而是根据他的功劳大小、才能高低论赏,考察他的才能然后授予他相应的官职,这样才是成功的君王;而与人交往,先要辨别他的品行能够看重他的品行,那么,他就不会有交人不当的忧虑。
乐毅说这话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说明燕昭王是个圣贤的君王,他不惟亲,只惟贤,他重用的人必须通过才与行的双重考核。二是为了说明自己是个德才兼备的人。因此,他才能通过燕昭王的严格考核。事实证明,燕昭王是英明的,乐毅是德才兼备的。抛开用人的策略不说,乐毅“论行结交”的观点,与“君子绝交,不出恶声”的古训也是一脉相承的。与人交往,一定要考察他的品行。一旦交友不慎,就可能走上崎途。
(三)张耳、陈余翻脸不认人
张耳、陈余都是大梁人(今河南开封),又都是儒生,是当地有名的士人,也是一对交往密切的朋友。陈余年纪小,早年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张耳。张耳虽然比陈余年长很多,但是却把陈余当作最好的朋友,两人相约为“刎颈之交”。
秦朝末年,张耳、陈余投身陈涉、吴广起义,成为新建赵国的将相。但后来,两人因为争权,互相猜忌,以致于反目成仇。秦将章邯率兵攻到了邯郸,张耳与赵王歇退入巨鹿(今河北平乡县西南)城中,秦将王离率兵把巨鹿团团围住。这时候陈余正带着几万人的军队驻扎在巨鹿的北部,张耳多次派人送信给陈余,要他救援巨鹿。陈余担心自己兵少力弱,不敢前来。张耳派张黶(读yǎn)、陈泽去厉声责备陈余:“当初我们二人相约为生死之交,现在赵王与我马上就要被秦军杀死了,你拥兵数万,却见死不救,这还算什么生死之交!”陈余说:“我知道即使我去了,也是白死,不如留得青山在,等日后再替赵王和张兄报仇。”张黶、陈泽说:“现在都到了生死关头,你应该履行当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到于说那报仇的话,不是太远了吗?”陈余无奈只好拨五千人马交与张、陈二人,让他们带着去救援。二人与秦军对战,全军覆没。
因为这件事,张耳与陈余开始关系疏远。后来,张耳投汉,陈余扶赵助楚。两人由好友成为死敌。司马迁对张耳、陈余的“刎颈之交”关系提出质疑,认为——
及据国争权,卒相灭亡,何向者相慕用之诚,后相背之戾也!岂以势利交哉?
二人占据国家重要位子,争夺权势,最后都不得善终。为什么先前二人互相倾慕,诚心结交,后来却互相背叛,水火不容呢!难道是因为二人因为一时的利益才结交的缘故吗?
在历史和现实中都不乏这种人,他们互相交好时,彼此欣赏,互相称扬,即使是缺点,似乎也成了优点。可是,一旦断交,立刻翻脸不认人。不分时间、地点,只要有机会总免不了要数落对方,把对方说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一无是处。像这样的人,大概只能以“小人”称谓他了。
人生在世,不可以没有朋友。特别是现代社会,人们工作、生活节奏加快,压力增大,更需要朋友之间的慰藉。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每个人都会尽量地把自己最光明的一面展给人看,而不会主动展现“缺德”的一面。因此,很难把握其人的品行。“论行交友”不能到位,便会出现交友不慎的现象。这就需要我们在交友之前,要认真地观察、品味、思考、辩别,然后,再决定是否交往。切记,以利益为前提的交友,注定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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