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有个大财主,名叫胡福寿,其名字本义取福寿双全之意,但因过于缺德,终究无福享受。
此人非常小气,奸巧齐全。人们传说他蚊子巴粒饭,追了十二条街,到头来跌断了自己一条腿,方才止步。
胡福寿要建一座大洋楼,为了讨个吉利,请匠人时便许诺:“丢垛讲篇彩头话,给你一个大红包。”
于是,砌匠师傅别出心裁,自编一段对口词,先把徒儿教会,丢垛时也好出出风头。大财主建大洋楼,丢垛时来宾一定很多,借此机会,也好显示一下才能,日后相请的主顾自然会更多。
为了得到那个大红包,砌匠师傅夜夜放弃温柔乡而不顾,专心专意带着徒儿同睡一张床,不厌其烦地教徒儿演练对口词,因为那徒儿智力略低,且从未进堂学堂门,为防闪失,故事先加紧训练。
师父:门前狗咬(叫)是何人?
徒儿:我是太白星。
师父:你来做什么?
徒儿:我来送金银…
师父夜夜带着徒儿演练,师父娘子席子擦烂了好几床。
足足忙了八个月,楼房丢垛了,财主叫管家打了一个红漆大递盘,盘中放着几个千子链炮仗,几包南杂,还有落花生,斋合粑,尤其是那两个用大红纸包裹着的“光洋”一一两筒“金花边”滚成的筒筒,足有三寸长,格外抢眼。
师父和徒儿各坐正屋一个墙垛顶头,点燃了鞭炮,地面上还放起了三叶响铳,铳炮声一止,主人便急不可待地敦请师傅致祝词。
师父咳了咳嗽,清了清爽门,大声地问:
“门前狗咬是何人?”
这时,骑在对面墙垛上的徒儿不知是神使鬼差,还是见了红包慌了神,结结巴巴地高声回答:
“我是鲤……鲤……鲤鱼精。”
师父一听,寰心(心藏)如同掉进了冰水盆,霎时一身凉了半截,心想,这对口词本来教得滚瓜烂熟,怎么会这样呢?莫非徒儿被铳炮声吓懵了。这下坏了,红包吹了,但还是摁紧心肝接着往下问,希望后面会得到好话,也还有挽回的余地,于是厉声问道:
“你来做什么?”
徒儿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来戏妇人!”
这时,主人气得跺脚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还不赶快给我滚下来。”
管家有点耳背,主家骂谁,他没听清。手托递盘,颤颤巍巍,稍不留神,递盘傾斜,只听“哗啦”一声,盘中两个红包掉到地上,都摔破了,里面的“光洋”打得粉碎,原来包的大多数是碎瓦片整成的圆圆,里面只夹带几个铜板。
胡福寿没讨到彩头,倒得了个不吉利,左思右想不甘愿,便去问神。
神婆打了个呵欠,闭着双眼,掐指一算:“哦,你的名字没起好,胡福寿一一无福受。因为“胡”与“无”偕韵,“寿”与“受”同音,若取偕音,“胡福寿”便变成“无福受”,所以,这名字便注定你纵然有福也无法消受。”
“那就请大神给我改个好名吧。”
神婆又掐了掐手指说:“改不得,改不得,改了更不利。”
“为什么?”
“你现在是人丁兴旺,若改了名字,必然家业破败,红丁死绝。”
胡福寿抓了抓后脑勺:“也好,只要长久发,管他什么寿不受。”
常言道:有福福自至,无福莫强求。若要保平安,布施可分忧。
由于胡福寿刁钻刻薄,虽然家财万贯,终因名声太臭,哪有福份享受清闲?从此,他一家世代相传,与和尚道士和司公结下了不解之缘。
据说,胡家人自从住进此屋,虽然人丁兴旺,家业发达,可就是对女人不利。闺女们十二三岁时面如桃花,长到十五六岁时,一个个就面黄肌瘦。夜间偷听,房中似有男人语,但怎么也抓不着。出嫁后到了婆家,要不了几个月,都一个个变得如花似玉。
娶进来的儿媳花容月貌,几个月后,一个个都变成了黄脸婆。白天倒也安然,一到夜间就闹鬼。尤其是怀孕,每怀一胎,必须要请司公做法事,打铜锣。分娩一定要请道士做道场,驱鬼避邪,平时不是腰痛,便是腿疼。
说也奇怪,胡家人住此屋,世代相传,代代女人常闹鬼,永无安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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