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废纸

在楼下散步的时候，看到了收废品的人，一男一女，像是夫妻俩，两人都是矮小结实的身材。他们身后的三轮车上已经装了很多东西，硬纸板，塑料瓶，泡沫板等等，堆得高高的。大妈拎起一袋饮料瓶，往上一甩，甩到了纸板堆的顶上。
我忙上前询问，是否还继续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告诉他们我在九栋，我先去把东西拿下来，请他们等这边结束了就到我那里去。
我回到家，开始搬阳台上把积攒了两个月的一堆纸箱和塑料瓶。今天升温了，一走到阳台上就感觉热烘烘的，而且这堆纸箱怎么那么重，我几乎拖不动。费了好大的劲，汗都冒出来了，才终于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楼下，在单元门口放好。
我站在单元门口，一边听相声一边等两位收废品的大爷大妈过来。听完了一段相声，他们还没有过来，我开始在门前绕圈，又听完了一段，还是没过来，我真怕他们放我鸽子，毕竟他们车上已经堆得很高了，看起来不能再放东西了。想，不如我把东西拿过去给他们吧！早点卖掉，早点结束，省得我傻乎乎地站在单元门口，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这堆硬纸板真的很重，而且没有抓手，实在不好弄。从我家门口走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有不少路呢！那就再等等吧！要是他们真的不过来呢？我再等一会儿，他们还不来的话我就把这堆纸箱送给搞卫生的阿姨算了。我下来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五、六个阿姨、大叔从我身边经过了，平常可没有这么多阿姨在同一时间经过同一个地方。
我继续在门口散步，看看天看看树，忽然发现门口这棵树可真好看，叶子黄得特别正，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果然，蓝天下金黄的树叶，贼有意境。
但是我接着绕圈子，听完了几首诗，又听了两篇散文，他们还没有过来。我在心里说，我数到十，他们还不来，我就把纸板送人了。我数到十，又数到十，没有舍得把纸板送人。不是我小气，是我不舍得，我收集这堆纸板费了许多功夫的，每个纸板箱都拆得干净整齐，光是拖下楼都累出了一身汗，要拱手送人真的做不到。
于是我继续等，又听了几首诗。有一首《变老的时候》，反复听了几遍。
《变老的时候》
作者：李琦
变老的时候，一定要变好
要变到所能达到的最好
犹如瓜果成熟，焰火腾空
舒缓地释放出最后的优美
最后的香和爱意
最后的，竭尽全力
变老的时候，需要平静
犹如江河入海，犹如老树腰身苍劲
回望来路，一切已是心平气和
一切已选择完毕
再无长吁短叹，双手摊开
左手经验丛生，右手教训纵横。

我也在渐渐变老，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各种病痛上身，我对变老是有点恐惧的。主播用轻柔舒缓的语调念着这首诗，“变老的时候，一定要变好……”我的心沉浸下来，变老不再那么可怕，它是人生的必经之路，用心平气和来迎接变老吧！这时，我转了个身，面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正好看见两位收废品的老人家推着车子走了过来。我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谁知他们在隔壁那栋楼前停下了，那边也有人拿出了纸箱瓶子。我不想再多等，只好拉着我的纸板箱走过去，才走了几步，拉不动了，这堆纸板箱底部可能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刮擦着地面，拉起来很有阻力。那个大妈走了过来，将这堆纸板一把扛了起来，蹭蹭蹭地走了。我目瞪口呆，大妈这么强悍！我急忙提上装塑料瓶的袋子跟上去。

走到三轮车边上，大妈将纸板往磅秤上一放，大爷接过我手中的瓶子也放上去，22斤，11元。我有点不敢相信，我拉都拉不动的一堆纸板箱才22斤？但是我没有提出异议，拿着11块钱愉快地回家了。毕竟，这活儿挺辛苦，这纸板也不值钱，算多算少，差不了几块钱。我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攒纸板箱了，太占空间了，阳台空间很宝贵，应该拿来做更好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