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又梦见了你!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大爷:在阡陌纵横的田野里,他挥舞着鞭子,吆喝着一头黄牛和一头黑牛在耕地。我喊了几声,把自己从梦中叫醒,忍不住哭了……
大爷魁梧的身材,笔直的腰板,白晰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标准帅气的山东大汉。
大爷是个好庄稼把式,凡是地里的农活儿无不精通。他干起活来既懂门道,又有技巧还不惜力气。不管是在生产队里劳动还是出门挑河挖沟,老少爷们都愿意和他搭伴干活。
大爷是属牛的,长得健壮如牛,性格忠厚老实,勤恳纯朴。真像一头不待扬鞭自奋蹄的牛。
大爷最喜欢孩子。他和大娘结婚十几年没有孩子,我们姐弟出生后,他爱如至宝,把我们背在身上,抱在怀里。在外边摘个枣儿分个梨,或者买个瓜都拿回来给我们吃。
分田到户以后,他家人少地少,我家是人多地多,父亲当着乡村医生兼着队里的会计,整天忙得站不住脚儿。母亲十年里生下我们七个孩子,不是坐月子就是在怀孕中,干不得重活,大爷和大娘不计较这些,几十年两家人始终在一起劳动,不分彼此。
父亲和母亲很敬重大爷。家里的烟酒糖茶都和大爷一家分享,来了客人让大爷过来陪着。地里需要的种子和化肥等生产资料都是父亲去办理。用大弟弟的话就是一个动脑谋划,一个动手执行。
母亲说,他们结婚以后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院子里,共用一个水缸。每天早晨,大爷都要把那口大水缸挑满,他不让父亲干这个活,说怕他闪着腰。其实,那时候父亲已经是22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我想,父亲被大爷宠爱的滋味肯定很甜蜜。
母亲还经常提到结婚后第二年过麦,母亲有了身孕,又挂着姥姥家没有劳动力干活。于是大爷和父亲商量好起个大早,把姥姥家自留地的麦子都割完了,等父亲去叫姥爷拉麦子。姥姥和姥爷竟然还没起床呢。为此,母亲在娘家门上挣足了面子。
看着大爷那个实诚劲儿,对我们打心底的那份疼爱,母亲对他更加敬重。母亲的厨艺好,只要做了好吃的,都让大爷来品尝。
后来大爷和大娘有了一双亲生儿女,大爷干活更有劲了,见了亲友就高兴地说:“过日子就是过的人,有人才有奔头儿。”母亲嘱咐我们不要和你家的香妹、峰弟打架,他们还小,大家庭里有了好吃的东西让着他们才行。
那年峰弟得了病毒性痢疾,瘦小的他拉的面黄肌瘦抬不起头,父亲给他输液,大娘和母亲轮流值班看护着他。大娘说母亲心肠好,为了这个小侄床前床后陪着。
俗话不俗,“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两好搁一好,好的才长久。每当提起我成长的家,感觉心里充满温暖。
大爷,你兄弟俩同心协力用独轮车推土垫起一块块宅基地,给下一代盖房修屋;你兄弟俩河边沟坎栽下一棵棵树当檩当梁;你兄弟俩赡养老人教养儿孙;你兄弟俩携手共进带着全家老小向前走。
大爷,你走的头一天晚上,我梦见咱家前后院里开满了雪白的梨花,一串串,一簇簇,晶莹洁白,宛如一条白色花墙逶迤向东伸展去。当我接到你去世的消息,蓦然明白这是穿白戴孝的样子。咱家的墓地就在村东边呀!
我哭的声嘶力竭,想起了十几年前去世的母亲,还有爷爷和奶奶。都走的这么突然,没给我们一点离去的征兆……大爷,你还没有等我生活富裕起来,给你尽尽孝心,就离开人世……
大爷,大弟曾经夸奖咱爷俩:“如果世人都和你们一样,到处都是桃花源。”咱爷俩听了喜笑颜开。现在想想,咱家几十口人,就我和你的性格最像。
大爷,正是你们兄弟情深,才让我们有了幸福的回忆。
大爷,我又梦见你,禁不住留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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