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每次因為誰跟阿爺睡覺而大動干戈,最終都是以我和爸爸媽媽睡,弟弟和姐姐跟阿爺睡而告終。僥倖跟阿爺一起睡覺,也是距離阿爺遠的炕角。
阿爺喜歡書,收藏了很多畫本子。週末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常常圍住盤坐在炕頭的阿爺,嚷嚷著要阿爺講畫本子,阿爺會假裝為難的讓我們一人挑三本,然後他繪聲繪色、手舞足蹈的將每個人挑的畫本子講一本。講完畫本子按照慣例給爺爺的臉上擠粉刺 ,我擠的不好,有時候會弄疼爺爺,大多時候,是我看著姐姐擠遍爺爺的全臉,像是被蜜蜂蟄了滿臉包的那種樣子,然後阿爺永遠一副滿足的神態。
我們經常拉住阿爺的手指,拽的嘎嘎直響,然後阿爺配合的哀嚎幾聲,“手斷了手斷了”。我們吓的連忙哈氣,問:“阿爺還疼嗎?”阿爺假裝痛苦的樣子,作勢用另一只手做安裝手指的動作,再“呸”的一聲,手指就動了。“嗯,不疼了,好了。”那時候覺得再也沒有比爺爺更厲害的人了。
阿爺經常捏起手背的肉皮給我們看,“手打墻說明人要去世了。”(手背的肉皮捏起來,成一堵墻的樣子,久久散不下去)。那時候的我們對死亡的認知是模糊的,並不明白這些話的意思。所幸大地寬容,包容我們的無知。
小時候的娛樂項目很少,夏天的時候,阿爺經常帶我們去泉水附近的小路上抓蛐蛐、螞蚱。一路上,我和姐姐、弟弟抽“麥稈”,“麥稈”一經阿爺的巧手編制成三個形狀各異“扭扭罐”,一人一個。把抓住的小東西放進去,然後封頂。拿回家掛在樹上,蛐蛐“ 啾啾 啾啾啾” 叫個不停,給夏天的老屋增添了許多氣氛。
阿爺的小本本上有個紅黑榜,阿爺說,“做了好事就給你們畫一個紅圈,做了壞事就給你們畫一個黑圈。一個紅圈可以抵消掉一個黑圈。年底的時候,我看你們誰的紅圈多,誰的黑圈多。”紅黑榜的震懾力是很強的了,我們每天爭著給阿爺捶背、按摩、提水、在烤箱上架火。
每天放學回家的時候,我還沒有踏進正房,躺在炕上閉目養神的阿爺聲音已經傳了出來“是雙雙回來了”。我問“您怎麼知道是我呢”。阿爺笑著說“每天最大的期待就是等你們放學回家,腳步聲不同,天天聽,自然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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