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悄然而至》(五）1

【合作】《悄然而至》(五）1

住院部共六层楼。分为手术病人住院区；化疗病人居住区；晚期患者聚集区。大多数病人将在这里，静静等待死神的来临。

罗锦书不甘地望着大楼，每层楼不过咫尺之遥，命运却差得很远。这是姐姐最后的归程？

刘医生那番话深深刺疼着锦书的每一根神经。他咬紧牙，恨不得把那句“最多半年……”辗成齑粉！

他无奈的望向夜空。月色惨淡，几点繁星已无往日水剪秋瞳般的波光莹莹。泪，一行行的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手术前姐姐安静的样子让他心疼，每一句话都刻在他心坎。

姐姐如果知道他和子萦已经分手，或许连手术室都不会进。姐姐那么喜欢子萦……

子萦你到底在哪里呢？锦书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感到眩晕。脑海中浮现出奶奶的手，过世时不舍地拽着他，掰都掰不开；弱小的姐姐抱着他在暴雨中冻的瑟瑟发抖；四十岁的姐夫被小孩嘲笑死瘸子……

罗锦书大恸：“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呐。”

他擦擦眼泪。面对死亡，亲人的陪伴就是寒冷冬日里的那抹阳光，可手术后期高昂的医疗费该怎样筹呢？”

他像个游魂，绕后山转着，衔着苦涩。许久，眼泪干了，才理理头发，整整衣襟，回到病房前，推开门，微笑。

雪白墙壁，素色病服，姐姐白青色的脸。

姐夫正在喂姐姐喝稀饭。他端着碗，舀一勺，吹一吹，轻轻喂入姐姐嘴里。时不时的拿毛巾帮她擦一擦嘴角。姐姐微笑着，两人互视的目光充满怜爱，柔情。

锦书禁不住又一次鼻子发酸，他红了眼眶……

“锦书来了。”姐姐挣扎着想坐起来，锦书连忙上前，扶住姐姐。

“好久没见子萦了……”

“子萦的工作，这段时间比较忙。”

“哦。”姐姐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她又睁开：“锦书，等病好了我想出院，回家去住。那瓦房里住惯了，这里我住不惯。”姐姐轻声说。

罗锦书望着姐姐苍白的嘴唇，心如刀割。他赶紧别开头：“好，姐，治好了我们就回家。”

姐姐缓缓地闭上眼睛。

锦书见姐姐累了，和姐夫低声说：“姐夫，辛苦你了，我去上会班，等下来换你。”

罗锦书利用闲余时间在网上疯狂接单，代做预算，代做标书。不管多少钱，他都接，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一定要陪姐姐走到最后！

陪护时，等姐姐睡着了，他关灯，躲进厕所，打开笔记本…

就这样，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人完全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他很快就颧骨突出，形销骨立。

【合作】《悄然而至》(五）1

就在锦书孤身坚持的时候，微信里子萦的头像跳了过来，里面传来一张照片。

赫然有个衣着褴褛，满脸苍桑的人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个牌子，“打一拳五元，踢一脚十元。”而那人竟然是姐夫！

锦书当时就泪奔了。

子萦没有废话：“你在哪里？”

两小时后，子萦出现在锦书面前。直接给了他一个存折：“你的事我知道了。这是我的积蓄和问我爸妈要了点钱。我在公益网站上也进行了申请。你这样拼命，你想过你姐，你姐夫的感受没有？”

“我就是要以命搏命。”罗锦书不甘地大声喊着。

“我很担心你，姐姐也是。”望着罗锦书有些狰狞的表情，子萦上前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是爱我才分手的，怕没钱给不了我未来。可是，我们人生路还长，只要一起努力，幸福就会悄然而至的。

人最幸福的事，是相爱的人曾经一起并肩奋斗，一起白头携老。

今后不要再傻了，有事我陪你扛！”子萦拉住罗锦书的手。罗锦书被感动了，潸然泪下。

罗锦书姐姐的事传开后，同事们也都纷纷捐款，大家在网页里纷纷留言，“锦书挺住，祝姐姐早日康复！”

甚至，刘长风专门提着花篮过来看望了姐姐，这让罗锦书大为感动。

有子萦的陪伴，姐姐气色明显好多了，还经常和姐夫出去散步。

寒冬里的阳光开始温暖了整个家。

一天，罗锦书正在做项目进展情况汇报时，一个电话打破了平静：“锦书，姐姐出车祸了。”子萦那急切的声音将罗锦书猛地惊呆了。

刘长风看到罗锦书的表情，关切地问：“锦书，是不是有事？”

罗锦书没有多说：“刘总，我要去医院。”

“好，我派车送。”刘长风没有废话。

等罗锦书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姐夫和子萦已在手术室门口坐着，看到锦书，忙过来。

“怎么样了？”他哑着嗓子问。

“还在抢救。”

“撞人的司机呢？”

“警察已经看起来了。”

“姐心情好，想出医院走走，正好撞到……”子萦抽泣地说。

看着姐夫一脸的哀伤，罗锦书握紧了姐夫的手。

嘴巴发涩，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声音低沉：“人要送ICU观察，剩下就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欲望了……”

罗锦书隔着重症监护室玻璃看着。姐姐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白色病号被。床头架子上挂着一排大大小小的瓶子，垂下各种管子。鼻导管供着氧。旁边仪器显示屏突闪突闪不停地跳动。

……

姐姐再也没有醒来，安静地走了。

……

【合作】《悄然而至》(五）1

清明，锦书和子萦回老家给姐姐扫墓。当他们到破瓦房时，发现人去屋空，门都没有锁。

“姐夫搬走了？怎么没说一声？”

罗锦书带着疑问来到姐姐的坟前，一堆刚刚燃尽的纸灰还冒着清烟，姐夫正在祭拜。

“你姐胆小，吃了一辈子苦，我只想离她近点，她自己多孤单啊……”

姐姐过世后，姐夫搬离了破瓦房。住进了坟旁边一座废弃的旧房子里。

回去的路上，姐夫递给锦书一个存折：“我决定不起诉那个司机。这是他赔的钱，应该够在城里买房子了。”

顿了顿。

“这是你姐的心愿！”

车上，子萦突然问锦书：“锦书，你说姐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病，有意去碰……”

子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锦书制止了。他抱紧子萦，眼泪止不住的流。

是啊，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姐姐唯愿锦书和子萦，带着她最后留下的这份无私的爱，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悄然而至的家，是姐姐用爱托起的。姐姐的爱始终不曾离开。从小到大，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