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条

作者: 陈徙南_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22:39 被阅读10次

    (1.8 散文写作)

    如果不是那张纸条,我可能不会这么难堪。

    十四五岁的年纪,浑身充斥着青春的气息,心里身体里都是爱,浑身满心乱窜,非要找到一个目标发射出来才好。有人说,这是荷尔蒙,不是爱恋,给谁是无所谓的。我不这么想,在我心里,我的爱恋,是有着陆点都。

    周礼在我后桌快两个月了,按理说轮流的座位,换在一起纯属偶然,但偏是这偶然,让人又惊又喜。他搬着桌子来的时候,自然界中不可能发生的静止,在我和周礼之间产生了。他在我背后,我军鼓般都心跳就藏在他目光里。当然,他很少看我。

    周礼和他名字一样,做事方寸有礼,和青春剧中都热血男孩不同,他有种温润如玉。我的喜欢,很克制。我极少和他说话,除了必要的交流,我甚至不去看他。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留意到他总爱穿都套头衫是灰绿色,他不穿球鞋总穿一双白色带着灰边都板鞋,也留意到了他有个浅浅的酒窝。有酒窝的男生,可真少见。

    我迅速被自己军鼓般都心跳给震昏了,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一句话,心里跳出一个念头要写给他。我撕下了一张彩页,用钢笔抄写了一遍。字体不够整齐,扔掉再来,最后一个墨点没有点好,扔掉再来,终于把字写好,纸却折了一个角。我撕下彩页本上最后一张,像在书写高考试卷一样,郑重谨慎。我本想夹在书里的,大脑这么想,手却不受控制,我转身,把纸条轻轻放在了周礼桌角,逃一样的扭过身来。

    我需要转过大半个身子,也许是动作太大,也许是过于紧张,手松开纸条落下的下一秒,周礼的杯子也拍在地上。我还是沿着原有轨道转身,可我与周礼之间的这趟列车撞了轨。我脑子里飞速蹦出了一个英文单词“crash”。我撞上了周礼的惊讶,撞上了他同桌看穿一切都眼神,撞上了同学们看热闹的神情,更撞上了老师闻声而来的目光。

    我知道,我的军鼓破了。

    “许一,你干什么呢!”老师这句话传到我这边时,我确信我的军鼓缝不上了。

    我几乎用了五秒站起身,凳子上的磁铁有巨大的引力,让我动不了。

    “没干什么。”我相信,我说的这句话没人听得到。

    “有的同学,就是一瓶子不满,下一句不用我说了吧。”这节数学课我一个字都没听,我趁他走过来的时间,迅速把合上的书翻开。可书上的空白,恰好在他走到我面前都时候,展现了出来。

    数学老师姓张,是一位标准的中年男教师。地中海,条纹衫,抽腰裤,一个不落。这位中年教师就站在我面前。

    “听点什么?”他拿起我的书,狠劲儿地翻了一下,我顾不上理他,我在考虑如何缝上我那张军鼓。

    “女孩子更得懂自重。”正是这句话引了全班人都注意。他用两根手指夹起周礼桌上的纸条,在空中晃了晃。我的军鼓,彻底粉碎了。

    班里有人发出了嘘声,“地中海”看着我,我没看他,但在心里咒了他全家。

    “同学们,你们说念不念?”

    “念!”我头一次发觉同学们对我这么感兴趣。

    “地中海”仿佛在宣告我的死刑,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而我,也做好了被执行死刑都准备。

    “周礼,这节课我没跟上…”他念到这儿就停了,同学们像赶了一场无趣的戏一样,纷纷散场。我松了口气,惊异也欣喜。

    “下课笔记借我用一下。““地中海”坚持把它念完,他也觉得讨了没趣,把纸条扔在了周礼桌上。嘴里嘟囔着“想学习就听课,整些花里胡哨的。”

    我又被凳子上的磁铁吸了上去,没敢回头看周礼一眼。我撕下一张作业纸,草草写上谢谢二字。我有种被看穿的难堪,却也如释重负。

    不到两分钟,他轻拍我的肩膀。“没什么,只是你这娟秀的字,我真模仿不来。”我迅速把纸条揉成团,似乎毁灭了最有力的罪证。我躲过了一劫,周礼用一张纸条缝好了我的军鼓。

    事过多年,我已成年,已经过了满心是冲动都年纪。我很少再写纸条给谁,也再也没见过周礼。我所谓的爱恋并非无疾而终,而周礼所缝补的,也不仅是那为他跳动的军鼓,更是每一位青春期女孩,看得比天还高的自尊。

    再想起这件事,是在整理房间的时候,翻出了那本数学书,里面掉出了那张纸条都草稿。我忘记了那节数学课,忘记了“地中海”,甚至忘记了周礼的酒窝,却永远记得我写下的那句“你的眉和眼,是我的喜与欢。”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被周礼调换的。

    它藏了太多期待,也藏了一个被缝补起来的自尊。我明白,那不是荷尔蒙,也不是爱恋,是同龄人之间可贵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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