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与九花诸人往秀峰白鹿镇邱家坳,甫近村,遥见茅椽一座,修舍数楹,覆黛瓦为顶,编黄竹为垣,临清流,负青山,门扉半掩,庭户寂然。心乐之。
山居乃群落,其形制不一,循山而建,逶迤数折,溯溪而上,直至山深壑绝之境。一路经行处,凡十余所,命以“溪悦”、“竹韵”、“望庐”、“良栖”、“自在”、“般若”诸名,闻之,则可逆知其庐其境——溪涧可听,南山可望,清流可掬,芭蕉可赏……栖此幽居,得大自在,翠竹黄花,皆可尽作真如般若之想。
行至水穷处,“山居”隐然在焉。乃径造其室,坐其中,煮泉瀹茗,无何,颖冰携燕平翩然至,入门周视,交口叹不置。饮次,户外溪声,声声入耳,间以松风谡谡声,山鸟格磔声,并水沸声,啜茗声,光影缓移入户,斑驳落于席上,处一室之静,得半日之闲,于斯山居,备极清欢。
归去,夜间,灯下读溥儒作品集,见《空山白云》图,题曰:
空山白云起,
遗失数峰青。
松际凉如许,
应添问字亭。
心念微动,则望庐山居也应筑亭一区,踞半山,隐松间,凭栏可沐风、听雨、观云、看山……粲然而笑,怡然而睡,闲闲居之,日日如之。青山明月,不费一钱,高举远引,可得永年。
犹记,道旁偶过人家,午后阒寂,不闻人声。房舍前后草木葳蕤,有栀子白、蕉花红、枇杷黄。
又,长记曩日秀峰之游,逶迤穷源,瀹茗听泉,于彼山居,备极清欢。及返,道旁有栀子、枇杷之属,乃欣而采之掇之,归来,置案头,瓶以贮之。
昨夜于案前展卷,凝思际,忽见灯前枇杷,未免念及昔游山中松风流水之事,信口吟曰:
灯前偶忆山居事
闲对秀峰野枇杷
卢师见而问曰:“何如‘闲对枇杷想秀峰’”。则对曰:“数字之易,意境顿出。”
午后,坐窗下,伸纸足之成篇:
乘兴穷源访隐踪,
坐聆流水静听松。
灯前忽忆山中事,
闲对枇杷想秀峰。
聊志山中浮生半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