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写中成为最好的自己
——新教育生命叙事的诗、思、史
摘自《新教育年度主报告》
生命叙事,就是“诗”与“思”交织出一个或完整或破碎的“史”。
任何生命,最初都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和可能性,蕴含了独特的生命密码,这是生命的浪漫阶段。但是,当生命被抛入世界,或者被抛入职业之中,往往会经历各种各样的迷失。或迷失于名利场,或迷失于另外的各种喧嚣之中,生命的可能性因此被抑制,人往往找不到自己。因此,生命必须经历一个不断的思的过程,这是生命的精确阶段。生命通过反思,梳理,不断明确方向,拒绝各种诱惑,从而不断地蓬勃向前。最终,生命仍然会朝向诗的方向,在诗与思的交织中,进入真正的自由之境,并唱出一首伟大的歌,这是生命的综合阶段。
教师的职业史,也是这样的一个诗与思交织的过程,或者说,也是一个“浪漫-精确-综合”不断交织循环的过程。
一般而言,教师总是先感性地、直觉地、自发地进入教育场景的,这时候,教育教学对教师而言,是朦胧的,新鲜的,整体的,教师凭借着师范时的知识,凭借着对学生的爱进入教育教学之中。这是职业史的浪漫阶段。
许多教师终生处于浪漫阶段。但是一个教师,不可能仅仅依赖于直觉和生活经验去面对孩子,也不可能仅凭热爱,他必须去理解孩子,理解生命,理解教学,这需要一种精确的修炼,这一过程,即是专业发展的过程。例如,他可以要不断地学习教育学、心理学、课程理论,以及本学科的专业知识来迎接挑战。这是职业生涯的精确时期。
经过浪漫期的大量积累,经过精确期的专业训练,教师可能会形成丰富的专业素养,拥有比较自觉的教育哲学和专业方面的个人知识,能够凭借专业技能解决大部分专业问题,即在一定程度上达到自动化水平,这是职业生涯的综合阶段。
新教育实验认为,理想的专业发展路径是,拥有足够丰富的浪漫时期,并能够进入足够清晰和深邃的精确时期,最终进入足够丰富和开放的综合时期,形成足够卓越的专业洞察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浪漫-精确-综合”不是一种机械的阶段划分,而是职业史中不可逃遁的内在的发展结构或者说节奏。从本质上讲,教师专业发展,不是单纯给予教师不断增多的知识,而是在教师内部形成一种“深刻的状态”。这种状态,可称为信仰与智慧。信仰是属于职业认同,包括对工作的热爱以及对自我的认识,智慧是指处理工作问题的能力。
一个完美的生命史,既是诗与思这生命之绳的两股的永恒纠缠,同时也是一个“浪漫-精确-综合”不断循环的过程。但无论哪一种生命,只要不失其本来面目,那么它就必定不能丧失生命的“诗”与“思”,而艺术与哲学(以及从这里分化出的科学),就是生命本真的诗与思的学科化。这种学科化既是对生命的精确化,也隐含着对生命完整性的可能的损害。当思极端地发展为体系哲学,以及科学主义的时候,我们已看不见生命的面目,把体系本身当成了真理,把对自然的研究当成了全部意义。当诗否定思,并以一种粗俗的方式出现的时候,同样我们看不到那种深邃、清澈的生命。
如果童年和少年时期是一个人生命中诗思未分的浪漫期,那么职业生涯就意味着步入精确(分工、学科本身都是一种精确),但是,生命还告诉我们只要我们愿意与努力,就还能在这特定的职业中实现生命的意义,达到生命的综合时期——也就是诗思实现并重新一体的状态。
任何人的生命,如果得到完美的实现,那么它都孕育着一首伟大的诗,这就是生命之歌,存在之歌。在生命的混沌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是由我们身为教师者,传授、给予他生命叙事的元语言,告诉他何谓英雄,应该以谁为榜样,什么是本质的诗。而我们自己,也正是从这样的童年少年中走来,直到某一天,我们站在人生的楼头。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人生首先需要寻找,寻找你的“良人”。这个“良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是你的榜样、范本,是你的自我镜像,是未来之你,是你要走向的地方,是你要成为的人。你终生都在寻找,并渐渐长成他的样子。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你调理弦索,为这首伟大的歌曲做准备的阶段。你需要经过痛苦,经过艰辛的练习。你必须学会向崇高之物俯首,以谦卑的姿态修炼自身。同时,还要学习远离那些轻浮的音符的诱惑,在不断的选择中形成自己。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最终,你会找到自己,会唱出你的生命之歌。你的生命之歌,一定不在万众瞩目的地方,那倒可能是异化或迷失之所。相反,它始终在你的内心深处,需要足够的寂寞和艰辛才能够真正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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