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医院的日子,有时候会因为“遇见”而使这短暂的路途变得不那么紧张(我每次去医院都会有不由自主的紧张感)或枯燥。
今天天气特别冷,天气总是一个特别容易引起聊天的话题,可能是看我在冷风中等了几分钟,上车后司机就和我寒暄起来,说到上海的天气,冬天的气温,甚至一度说到北方高速因为冬天下雨而发生的数车连撞事故,说到前年上海的极寒-9℃,说到大多数的年份上海的冬天也就零下两三度。
可能因为说天气说到貌似“久远”的年份了,自然而然地,司机大叔提起他就是泗泾本地人,从小在这生活。而我因为算是新泗泾人,也想多了解些泗泾的情况,尤其是泗泾的变化历史,我们就越谈越欢。
大叔告诉我,泗泾以前不叫泗泾,叫泗联社,当时洞泾和九亭都属于泗联社,而且这一带仅有的百货商店就在现在的泗泾镇中心,九亭和洞泾的人都要来这里买东西。而泗泾在清朝末的时候,叫会波乡,因为有好几条河流汇聚在此。现在泗泾有一个小区叫会波苑,就是为了纪念曾经的名字——会波乡。
现在泗泾古镇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泗泾老街,是他爷爷那个年代最热闹的集市地。那时候,小贩们就把买卖的摊子沿街铺开,附近绝大多数的人都来这里赶集买东西。泗泾当时最有名的的是米市和猪市,成船成船的大米来到码头,那场景就像我们小学课本里学习的“粜米”,还有很多人到这里买小猪仔回家饲养。大叔说,泗泾古镇原来的范围还要大,这些年还是被破坏掉一些了,不过那些沿河的房子都是当年留存下来的。大叔的娓娓道来让我不禁浮现出许多画面,心想要是再去古镇的话,走在那老街上,感觉又会很不一样,心里亲近很多。
大叔说,现在泗泾本地人口只有两万,而泗泾总人口大概有二三十万,本地人口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了。说到泗泾本土人和泗泾外来新人口的区别,大叔的话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根”这个词。大叔说,他走在泗泾的路上,去大润发或者去菜市场,他很清楚这里属于什么村(以前叫村),居委会在哪里,哪些人在主事,哪个居委会有什么活动,大叔笑着说,我还带小朋友去你们住的小区居委会捏过泥人呢。甚至因为了解、因为熟悉,大叔对泗泾的发展哪些是更有利的、哪些是破坏泗泾的,都更有自己的判断。我想想自己这个新泗泾人,我对泗泾的认识几乎就局限于商业化带给我的信息,哪里可以买什么东西,哪里坐什么交通工具。我当时很感慨,我并不是介意本地人、外地人和新上海人身份上的区别,而是当我们在时代的大迁移中,来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我觉得怎么去重新去生长根特别重要。尤其是我们自己可能根在家乡,有根可循,但是我们的下一代,已经很显然地要跟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个地方,如果父母只顾及自己的根,并不融入当地,对小孩在当地的融入也是不利的,而小孩在一个长期生活的地方,如果没有根,如果生活是飘着的,其实是无从去谈更深层的对社区的责任感的,因为没有关系性建立后的感情。没有这种情,没有这种关系,他做的事可能就会只顾及经济利益的考虑,而非那种天然地由关系带来的责任感。
而另一方面,对于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人口的涌入、社会环境的变化,也常常带来对他们的“根”的破坏,那些值得我们保存的文化、历史、痕迹常常在为了经济的发展的变革中消失了,而这些消失往往带来年轻一代对根的认识和联系的断带,而这种断带一旦长久地发生,就很难寻回。那些空降的、统一规划的千篇一律的建筑、商业,并不是能带来感情的“根”,了解历史、由内生长出来的变化,才是未来发展最需要的“根”。
在年轻的一代中,怎么去“扎根”,怎么去建立本土的关系性,真的是面向未来的教育切实需要去考虑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