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代价

安宁来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批作业。他的到来令我有些惊讶——已经毕业的学生，极少数会回到母校看望老师的。尤其是像我这样严格的老师。

安宁跟我聊了一些同学的近况，说起了以前在学校时候的一些趣事，于是，便提到了方舟。

提到方舟，我的眼前便浮现出一张清秀的脸，一双眼睛不大，但很精神，有一种专属于他的光芒从他小小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给他那并不出色的脸增加了一种魅力。初识他的那一年，正是初三。

从他的作业上看，他的基础并不好，但看得出他很努力，是拼搏到无能为力的那一种。所以，第一节课以后，他就成功地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

素日里，方舟的话并不多，是班里最安静的男生。课间休息，他不是在认真地记背单词，就是在背诵文言文。大休息的时候，也会常常看到他在给同学们讲解数学题。因此，他的各科成绩都非常出色。这不，他给自己的初中三年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考上了市一中。

对于这样优秀的学生，我习惯性地会拿他作为榜样，以此来激励学生。然令我不知所以的是，我心目中的天之骄子，在初三以前，曾经无比的散漫。

安宁跟我说，刚进初中的时候，方舟就像一匹孤狼，任性，懒散，得过且过。作业从未认真完成过，就连抄袭都不愿动手的那一种。倘若不是凭着有几分聪明，他估计门门功课都会是大鹅蛋。

初二的第二个学期，方舟突然请了假，好几天都没来上学。听说是因为他的妈妈生病了，好像还挺严重的。大约十日有余，方舟重新出现在教室的时候，小小的眼睛里那种桀骜不驯已经荡然无存，反而多了一种坚韧。

他一改以前的散漫，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的神情令所有给他上课的老师都为之动容。遇到不懂的，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那个上课睡觉、玩游戏、不写作业不听课的方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突然对学习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热爱！

对学习的这种热爱，到初三，与我相遇的时候，已经完全成为常态了。

至于他脱胎换骨的转变，从他的作文里也才真正得知——那十多天，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母亲，那一瞬间，他突然成长了。也明白了这世间再无一人会像母亲那样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他已经失去了任性的资格。为了不让在天堂的母亲担心，他也必须成长！

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成长历程，遭遇不同的悲喜。方舟成长的代价，是他最不愿意的。

倘若可以，唯愿人间无恙，你们依然是当初那个明媚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