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射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讶,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黄昏,小雨虽未停,晚霞便露脸,天空竞有彩虹出现,突然想起了徐志摩的这首《偶然》。
觉得黄昏里的彩虹、晚霞和小雨点,也是偶然交汇的美好。尽管它们有着各自的方向,转瞬即逝,却在交互时互放的光亮,唯美着黄昏的天空和大地。
发现彩虹,是因为一个高举着手机拍照的老阿姨。我想,这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心里怀揣着美好与天真的老人。她也必定时刻以手机记录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打捞着日常里的精彩,或庸常,以便于一次次唯美的感叹,和遗忘。
手机没在身边,没能留下这唯美的相遇,着实有点遗憾。那就用眼、用心去把彩虹、晚霞、小雨的相会通通收下。
它们的身影投射在我的眼眸,还有我的波心,让我惊讶,让我欢喜。我知道,这种偶然的交汇,有可能还会遇到,也有可能永不相见。却在这个美好而短暂的黄昏,让我一饱眼福,心流荡漾。
(二)
山里住,一定要早起,因为早上的美好,只属于早起的人。
太阳还藏匿在东方的山背后,天空的颜色很单一。
盛夏的晨风也是清凉的,吹过层层叠叠的山峦,吹过一望无际的翠绿,让空气都带着山野的味道。
雨后的山野满目清新,不时有雾团潦绕,晃晃悠悠的来,晃晃悠悠的去。一山多景,变换成境。
昨天还清沏见底的池塘,一夜间已是泥水满塘,厚重无比。蹲在池边,去看早起的睡莲,是如何张开昨夜关闭的花苞。
然而,植物的节奏或许是肉眼难以捕捉的。如这株刚才还紧闭花苞的睡莲,你盯它时不见动,不一会儿,却又不露声色地怒放于眼前。它无视浑浊的水,捣鼓的泥,盯它的眼,独自清冷,独自娇韵。
走在小道上,时不时有露珠从树上滑落,滴在我的头上、脸上、身体上,就像不断有人向你打着招呼,真好。
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着,追逐着,这个枝头站站,那棵树梢跳跳,那是它们的欢愉。
路边的野花和小草,看起来都活力满满。我知道,它们的生命既短暂又顽强,在时,都是最好的模样;去时,潇洒又坦荡。
人啊,应该以大自然为师,顺应而不扭捏,虚怀若谷,各自安好,又互为补充。
(三)
这是一条老街,以前还是近郊的一个小场镇,农村人赶集的地方。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这里已经成了城中村,却依然保留着以前的模样,每逢农历一、四、七,还会有赶集的习俗。
不过,来这里卖东西的,都是已经住进了安置房的留守老人。他们舍不下曾经的土地,抓紧时间在已经被圈起来的地里,种点蔬菜瓜果,自己吃不完,背到集市上变卖成零花钱。
这个离城市最近的农村集市,或许在最近的某一天,也将不复存在。不知道这样的光景还能维持多久?
老街上的这些房子虽然老旧,却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邻里之间熟络无比,茶余饭后,或者吃饭的时候,端着个碗,拿出小板凳、小竹椅坐在门口,一边吃饭,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品尝着生活的滋味,也品尝着饭菜的滋味。
我喜欢这些滋味,它们曾经欢腾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欢腾在城市和农村的每一个角落,催生出无比欢悦的气象,无比温暖的气息。然后,以温柔安静的力量深深地在心底扎根,衍生出来的热气和温情可以对抗现代城市的冷漠和疏离。
没赶集的时候,老街很幽静。阳光透过房子间的缝隙,试图挤进巷子,还没来得及打破一地的静谧,又被下一栋房子挤出巷外。于是,巷子又像熟睡的婴儿一样安静起来。
没有风的惊扰,没有阳光的探头探脑,也没有人声的喧嚣,一切都是静的。鸟声很单调,蝉呜也自怜,只有白色的栀子花浓香四溢。
而我,恰好经过,闻到了这里的香,捕捉到了这里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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