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菜
一位老乡来县城办事,给我拿来一兜刚攫下来的苜蓿。嫩绿绿的苜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直扑鼻里,我情不自禁的多嗅了几口气味。手捧苜蓿,我不由得想起了孩提时代,农村人经常在青黄不接的季节以苜蓿裹腹,苦度饥荒的日子。
我家乡的耕地,多以沙田薄地为主。这些贫瘠的土壤长庄稼不怎么样,漏水不保墒,但生长苜蓿却是不错的,因为苜蓿是一种极其耐旱的续根生植物。加之,我们村距离黄河滩较远,没有天然的牧场,全村6个生产队的上百头牲畜的饲草,主草是麦秸、谷草,辅料就是苜蓿了。那时候,每个队都在沙田地里种植着几十亩苜蓿。每年苜蓿从清明节的一寸多高开始,到十月底的开花落籽,生长期达七八个月,这七八个月之间,苜蓿除了牲口们吃了一遍又一遍,人们也经常偷偷地攫回来吃它。
苜蓿作为一种天然的可食的野草,在它很嫩的时候,人们只是尝个新鲜,攫回来之后拌点面粉蒸熟,津津有味的吃上一两次就可以了。但是在那个缺吃的年代,苜蓿却成了许多人口多,粮食不够吃的家庭填饱肚子的食物了。
我也是吃苜蓿长大的。记得奶奶总是给我们做着这几样苜蓿菜、苜蓿饭。苜蓿嫩的时候是拌苜蓿,攫回来之后拌上一些玉米面,摊在篦子上蒸上半个小时,浇上辣椒面和蒜泥合成的醋水,就着馒头吃。新鲜的苜蓿刚吃的时候,还是比较很稀罕的,可是吃上几次就吃够了,毕竟这是草类;再一个就是苜蓿馍馍,把苜蓿与较多的面粉捏成团蒸熟吃,苜蓿馍相比之下比拌苜蓿面多一些,吃了比较耐饥;还有就是煮饭的时候给锅里加一些苜蓿,代替饭食。我是很不习惯吃这种饭食的。每次奶奶煮的这种饭舀到碗里之后,我总是把苜蓿挑到她的碗里,然后再换过来了她的面条。
苜蓿嫩的时候,人们攫它是人吃。苜蓿老的时候,有的人就偷偷的割回来喂猪。由于偷苜蓿成风,大队部便安排了保卫员经常在地里观察。有时候还在村口搜查。保卫员一旦看到谁背着草莝神色有点不对头,就会走上前去翻你的草莝,往往是一翻就准。保卫员要是心情好点,批评你几句就让你过去。如果看你不顺眼,就会把你的莝带到了大队部进行处理。不过,大队干部一般也是和稀泥抹光墙,收拾你几句,让你写个检查,然后就让你把偷来的苜蓿送到饲养室拉到。
可以说六零后到八零后之间的人,都是吃过苜蓿的。如今,苜蓿已经成为了稀罕之物,由于农村牲口的减退,苜蓿种植的面积越来越少了。我在想,恐怕再过若干年,苜蓿会不会彻底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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