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现象是围绕2016年美国大选的一个热词。特朗普这位口无遮拦、政策激进、毫无从政经验的房产大亨一路过关斩将,成为那次选举最大的一匹黑马。他在执政期间,鼓吹美国优先,搅乱了整个国际社会。即便在去年败选,他也赢得了美国底层白人的空前支持。
而《乡下人的悲歌》一书恰恰告诉我们,特朗普现象的酝酿早在奥巴马时代就已非常明显。
J.D. 万斯讲述了美国铁锈地区经济衰落,它会给底层白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万斯的外祖父母从肯塔基州的阿巴拉契亚向北迁居到俄亥俄州,希望逃离贫穷。他自己通过努力跻身中产阶层,从耶鲁法学院毕业,完成了一代人向上的流动。
但他的家族,也就是万斯的外祖父母、阿姨、叔叔、姐姐,以及最重要的他的母亲却从没完全逃离过贫穷的困境。药物滥用、酗酒、贫穷和精神创伤…万斯便是在这样混乱不堪的环境中成长的,但也是这群“乡下人”的爱与忠诚才成全他自己。
《乡下人的悲歌》极其动人,对中国的铁锈地区东北和传统产业工人也不无启迪。
随着美国经济发展,产业升级,铁锈地区的传统工业区开始没落。随着经济的全球化,资本追逐利益最大化,制造业大量转出。
就像《物演通论》指出的递弱代偿,产业升级,岗位需求需要“代偿出”更高的能力。而底层的白人工人没有什么文化,万斯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大学生。不同阶层视野也不同,常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力似乎就是这个意义。
我国东北原是国家的重工业基地。广袤的黑土地也是国家的大粮仓。如今,东北也像美国的铁锈地带。年轻人分分南下,致使房价下跌,计划经济的痕迹依旧明显。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人们的观念。南方就不同了,城市化进程突飞猛进。城市群随着外来人口的涌入,日渐兴隆。
《乡下人的悲歌》中,万斯对自己过去所属的阶层也进行了深刻反思。懒惰、不思进取,生活没有任何追求。把贫穷都归因于不公,其实,能否走出困境,更多的是主观方面的颓废。
但社会环境也加剧了阶层固化。他举例说,穷人和富人在居住区域方面也日趋分化。这让本就视野狭窄的底层更加坠落,他自己都会觉得好好读书的学生“很娘”。影响是相互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穷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富人也有他们的行为范式。万斯面对西餐里那么多的刀叉,不得不借口去卫生间来电话咨询解围。细节里充满了文化编码,只有阶层相同,才会有相同的解读。
从一个世界第一强国中,让我们看到贫穷的解码方式,真真是大开眼界。阶层流动、产业升级…,变革必将在文化层面形成“代偿压力”。看不清这一点,就会在温水中慢慢被煮死。
这才是特朗普现象背后的本质,奥巴马让这些本就焦虑的底层白人彻底疯狂了。他们曾经为自己是美国公民而自豪(万斯主动参加海军陆战队)。为国家出力义无反顾,可今天他们极度失落。相信各种阴谋论(比如奥巴马不是美国出生的,中国人抢走了他们的饭碗…),这种状态只能让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坏。万斯只是成功的个案,就是他自己,他也发现许多小时候养成的陋习是根除不掉的。他为此不得不反复道歉 ,而他知道下次一定还是会那样。没有特朗普,也会有同样狂人站出来,完全是结构性的,历史性的,有其非常必然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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