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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胥看得这一幕惨象,只觉胸口一阵窒闷,胃中气血翻涌,张了张嘴,差点将整个胃都吐了出来。
“世子。”皇甫震宇走到冷汗直流的殷子胥身前,面如土色,讷讷道:“下官该死,竟让奉昶在我们眼皮底下又杀了一人。”
殷子胥胡乱抹了把脸,渐渐稳定住了激荡的情绪,闭了闭眼,沉声问道:“皇甫大人,现场当真遗留了一封钉着白色玉兰花的信柬么?”
“不错。”皇甫震宇眼皮直跳不休,声音抖如跳珠,“和前三名被害人一样,信柬中有一首艳诗,署名同样也是断肠人。
而凶器就是奉昶行走江湖专用的柳叶飞刀,刀柄上毫不例外地刻了他的大名。凶手,定是奉昶无疑!”
“预估死亡时间是何时?死因呢?”
殷子胥的脸色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凝重,目光也已不复平日里明亮而是冷锐一片。
“下官已问过仵作,预估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半个时辰前,致命死因是被一刀割喉,失血过多而亡。此外,燕惊尘的嘴唇被挖去,这些都是奉昶惯用的犯案手法。”
皇甫震宇心有余悸,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着。
“半个时辰?那说明凶手还没有走远。”殷子胥剑眉一轩,淡淡地道。
“是的。”皇甫震宇垂了垂脑袋,字字铿锵,道:“下官已命人及时封锁了安庆府全部出入口,附近各大县城,下官也都联络了知县派兵据守城门,严查来往可疑人物,想必这回奉昶必然插翅也难逃了!”
“嗯,希望如此吧。”殷子胥默了默,又问道:“对了,现场的那首艳诗在?”
“在萧姑娘那儿。”皇甫震宇侧过身子。
殷子胥扭过头一看,萧籽术两手拿着素笺,反复端详了好几遍,犹沉浸于思考之中,甚至连殷子胥是何时过来的亦未察觉。
‘胭脂染就丽红妆,半启犹含茉莉芳。一种香甜谁识得,殷勤帐里付情郎。桃含颗,榴破房,衔影霞杯入瑶觞。’
萧籽术自然已经明白这是形容青楼女子嘴唇的诗句,但她想研究研究与前三首诗是否有不同之处。
“看完了么?”殷子胥盯着她问道。
萧籽术被如此突兀的一问,吓了一跳,放下素笺,就看见了殷子胥那张白玉无瑕的脸。
“给你。”萧籽术眨了眨睫毛,将手中素笺递给殷子胥。
殷子胥快速浏览完毕,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又翻起上眼皮,问道:“现场还有没有遗留其他的证物?”
他这问题并不是专门针对皇甫震宇问的,是以皇甫震宇还未开口,萧籽术已抢着答了:
“我们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时候,书案上还放置有一面裂成两半的手镜,燕惊尘的右手掌心紧紧攥着一枚令牌,两样东西上面同样都沾有燕惊尘的血指印,应是临死前留下指证凶手的讯息。”
说着,她将用手绢包好的手镜和令牌平展在桌面上。
殷子胥眸光一亮,就着手绢将令牌拿起。
这是一枚沉甸甸的铜制令牌,上面凹凸有致的“捕”字赫然可见。
“这是我们衙门给每个捕头和捕快配备的腰牌。这一枚,正是惊尘所用。”一旁的皇甫震宇立即解释道。
“燕惊尘手里为何要握着自己的腰牌?他究竟是想提示我们什么?”
殷子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还有这面从中间裂成两半的手镜,会不会跟凶手有什么联系?”萧籽术指着桌上的镜子,道。
“凶手不是已经能够确定是奉昶吗?燕捕头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聂茯苓突然提出了质疑。
“这也正是此案一大疑点。”萧籽术突然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难道说,凶手并不是奉昶!”
“可是,如果凶手不是奉昶,钉着白色玉兰花的信柬,刻有奉昶名字的柳叶飞刀,还有情诗,割喉等作案手法,这些又都该作何解释呢?”皇甫震宇将根根白眉拧成一团麻花。
“凶手到底是不是奉昶,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殷子胥搔了搔头皮,只觉得许多的疑问一股脑儿涌了上来,结成密密麻麻的网,看上去好像就要找到解开的线头,一眨眼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只是燕捕头中午还好端端的,怎的下午就被杀死了?我们今日才刚到安庆府衙,凶手下手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
“下官也觉得十分蹊跷。”皇甫震宇捋着胡须,道。
“燕惊尘是一个人住?”
“是的,他家人早亡,尚未娶妻,膝下亦无子嗣,一直都是单身一人在家。”
殷子胥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今日发现燕惊尘尸体的人是谁?”
“有两个。一个叫梁杰,一个叫杨威,都是刚进衙门还未满一年的新手捕快,由燕惊尘负责培训。”
皇甫震宇说着,招了招手唤来了两个顶年轻的捕快。
这两人,一个身材瘦削但不失英俊,一个身材魁梧,生得浓眉虎目。
“把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仔细说一遍。”殷子胥略略打量了二人一遍,道。
身材魁梧的捕快冲着他一抱拳,道:“禀世子,属下杨威。燕捕头的尸体,是属下先发现的。
燕捕头之前交代属下于酉正二刻将连环杀人案的三名被害人的画像送到他房里,属下准时到了这里,一直敲门却没听到任何反应,同时嗅到房里似乎有血腥味。
属下惊疑,见门是虚掩着的,便急忙推门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就发现燕捕头如现在这般趴在书案上,一动不动。”
“然后呢?”殷子胥目光咄咄,逼视着他,追问道。
杨威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下去:“属下当时十分害怕,因为不知燕捕头是否还活着,便上前探了探鼻息,却是已经断气了。”
“这么说,你发现燕捕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殷子胥眸中冷锐未减分毫。
“是的。后来,没过多久,梁杰就跑过来了。”
杨威说完,瞥了一眼身材瘦削的少年,后退一步。
少年微微点头,近前两步,十分镇定自若地行礼:“属下梁杰,参见世子。”
“你又是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殷子胥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有那么一刹,他竟觉得这少年脸上所表现出的从容淡定、处事不惊,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从少年的表情里瞧出破绽来,却是落空了,因为这少年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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