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有一种胸闷的感觉,起床的时候呀,坐着的时候呀,像是有块无棱无角的石头钝钝地鲠在那儿,深呼吸也缓不下去。身体亮起红灯了,这一点那一点,也没有办法告诉谁,小小的不舒服不会引起别人的紧张。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无法坚持好好生活的人,不是不懂,而是坚持不下去。可是照顾不好自己就算了,甚至就连最耐养的植物都养不活,最喜欢的花儿都养不开,它们最初要是没有被人递到我手中,一定可以长得很有盼头吧。昨晚我刚刚处理掉一颗病死的植物,我背地里赌气似的决定,我以后再也不要养了。一个对自己都不能用心照顾的人要怎么照顾好其他东西呢,他办不到的。
记得之前很常看到一些博主分享好好生活的法则,一该怎样,二该怎样,用什么心态应对眼前的挑战,坚持什么习惯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我羡慕某些表达,每一段都慎独智慧,每一句都精致好看。我也曾希望自己能列出点什么来,有什么诀窍可以分享给大家,告诉人们这么做很好。但思来想去,却挤不出一言半语。
我不是那种大家越了解就会越喜欢的人,我待人处世很容易疲惫,身上没有充实的能量可以传递给对方,那些日趋没落的亲密,有限付出的共情能力,那一场又一场失败的关系,一个又一个还没有说再见就已经不见了的人,都好像在坐实着自己的欠缺。别人把我想得太完美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我怕辜负了想象。有一次我收到一封信,信上对我的称道让我忍不住发笑,但更好笑的是,因为他在信里说我不食人间烟火,以至于我和他在一起都不好意思多吃饭。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愿意让他看看我全部真实的样子,我的平庸浮浅呀,我的落俗本质呀,我才没有他写的那么好。
但话虽如此,有人过来跟我讲“你值得”的时候,偶尔也会莫名地鼻酸起来,像被戳中了一个奇怪的点。心底反复问,是吗?真的吗?以前拿到的回答总是“你不配”,“你太让我失望了”之类的,我自己也理所当然地相信了那些声音,于是长大后被稍稍温言认可了,就会怀疑那也许只不过是宽慰,是礼貌,是对方向我发出的善意。我们总是觉得“逆耳”才是忠言,对于“顺耳”的,想当真又感到切切不能。
人嘛,总是这么拧巴又矛盾的。
南方的夏季众所周知地漫长又闷热,日历上的八月终于换上新节气。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最近总是会想说:我的城市下雪了。但我从来没有机会说,更何况我的城市它从来不下雪。上周末我的一个小读者跟我讲,她特别喜欢雪,以后想嫁到北方去。我笑她,就为了一场雪吗,她说不,是为了以后的每一场雪。
其实我也一直想看雪,人在南方多多少少都会想看雪吧。我想看看林宥嘉在《雪花的仪式》里所形容的雪的样子,他说,“雪花不是像雨那样的落下,它们是用飘的,一圈一圈地飘落,像一群舞蹈的精灵,转圈转累了,才亲吻到地面。”我想知道, 走在这样温柔的雪地里,人会不会也跟着美好起来呢。
有一天总有机会的吧,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于是又起身喝了杯水,收拾了下电脑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生番茄,蘸着糖吃掉,这个夏天,总是想再多吃点冰冰甜甜的东西。走到窗边,无所事事地望了会儿星星,天黑下来了,便回到屋子里,轻轻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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