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概一年前,有一次上心理课,老师让我们互相观察搭档所做的动作,并描述对方想要表达的感觉。
我的搭档所做的动作是:不断扭动自己的身体,两手左右上下挥动,很用力。
第一次看到她做这样的肢体表达,我觉得特别可爱,很滑稽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在很欢乐地笑。
结束之后,我跟搭档确认她想表达的感觉是不是欢乐。
她说:我想表达的是悲伤和愤怒。
我很惊讶,为什么跟我的感觉竟然是相反的?
老师说:那个微笑的脸属于你自己的,不是她的,你感受不到她的悲伤,是因为你触碰不了你自己的悲伤。
我似懂非懂,不太明白老师的话,只知道了原来我一直带着微笑这个面具在看待这个世界。
02
最初刚跟男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音乐。
我说:欢乐的,类似新年歌我就很喜欢,觉得听完会很开心,我听不懂那些悲伤的情歌,也不理解那些歌词,像罗大佑、李宗盛、李健的歌我几乎不听,感觉很沧桑。
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积极快乐就是我的一种保护壳,它能给我带来很多的好处:满额的工作激情、争强好胜的进取心、丰厚的物质回报。
我戴着这个微笑的面具看待我的世界,会觉得世界特别美好,充满了希望。
但,这个面具也给我带来了坏处:触碰不了悲伤,隔离了真实的世界,也因此隔离了力量的来源。
快乐是一种消耗品,悲伤才是真正的力量。
03
温尼科特曾把每个人的自我比喻为一个能量球,颜色是中性的灰色,当这个能量球表达一个动力时,就像是章鱼伸出了一个触角。
所谓的“表达动力”,就是任何一种能量向外部世界的伸展。比如,你表达了一个声音、一份需求等。
这个能量触角,如果被某个客体接住,就意味着自体和客体之间建立了关系。如果客体给了一你一个回馈,说这个能量是好的,他喜欢,那么,这个能量触角就会变成白色,那么这会被认为是好的能量,即所谓的正能量,如热情和创造力。
相反,这能量触角如果没有被客体接住,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拒绝,一种是被忽视。无论哪一种可能,你都能感知到:你被拒绝了,你这份能量被否定了。这是,这份中性的能量在颜色上,就从灰色变成了黑色。而感觉上,这份中性的能量,就变成黑色能量,即负能量,比如愤怒、恨。
一旦形成黑色能量,那么这股黑色能量就有了两种表达途径:第一种是继续对外指向客体,这就是攻击性;第二种是如果不能不能攻击客体,这股黑色能量并不会消失,而是转向攻击自己。
一直在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微笑面具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正能量,势头也是顺风顺水。但毕竟面具就是面具,不等同于我自己。如果强大的风暴到来,这个面具不能遮蔽我安全。
终于在去年,我觉得自己被所信任的人抛弃了,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黑暗势力,把我整个能量中心连根拔起,引发了我原生家庭的毒性羞耻感,它蔓延了我全身,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长时间的自我攻击,我又陷入了旷日持久的抑郁情绪状态。
当一个人在消极状态下,反而可以透彻地冷眼看清人间百态。这个时候的微笑面具,我不戴了,因为我觉得它很单薄,无法镇住我这暗流汹涌的黑色能量。
我遇到了我的悲伤,那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平静,是尘埃落定的踏实。
万幸的是,我身边有一个极其好的恋人,他给我了精细的照顾和安抚。我的黑色触角在他这个客体身上被重新过滤了,慢慢变成了白色。
每天六个拥抱,让我从皮肤开始重新确认自己,原来我的身体还在。
每天的深深接纳和赞美,让我的灵魂开始重新安放自己,原来我的感觉还在。
我与我的黑色触角有了一个深深的和解。
04
《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在说起重庆火锅的时候,提到一个九宫格,上面是九个格子,每个人只能在自己的格子里面涮自己的菜,但格子底下是相通的,你格子里的菜会滑到人家的格子里面去。
这次摘下自己的微笑面具,我感受到了原来之前自己是活在自己设置的一个个正能量的格子里,涮着每一个他人所期待看到的菜,现在我知道其实格子下面才是自己真正力量的来源,它的名字叫做真实。
边走边摘下面具,自己做自己的充电器,未来应该会越来越好,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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