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一些童年时期的回忆。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有一些关于自己有趣的事情,最开始并不是储存在自己的大脑里。我幼儿时期的光辉事迹也是听大人们当做别人家小孩的故事讲给我自己的。
在外婆家我的乳名是周三圆,是外婆家邻居小姐姐起的。大概是因为我脑袋圆,眼睛圆,嘴巴圆。我看到我二宝现在的样子,也能把我当年的形象还原得八九不离十,头圆眼睛圆还不错,嘴巴圆并不好看。
我在外婆家还是很招人喜爱的。我是外婆最小的外孙,至今也是。小孩子只要不太混,太丑,大人们只要没有被生活弄得太绝望,一般都会被捧作掌上明珠。简单来说,我的外婆家就是教科书般的外婆家。以后我会详细讲述这一大段无可挑剔的美好时光。
家婆带外孙空搞灯。这是我在外婆家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他们都用这句话逗我,我没觉得有什么意思,搞不懂为什么他们都在笑。没过多久我自己学会了完整的说出这句话,他们更是哈哈大笑。当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我觉得这句话说得严重了。都是自家血脉后代亲人,哪有那么不中用?等我外公外婆都去世以后,我才明白,他们真是无私的付出,是别人眼中的空搞灯。他们的一生,连我们孙子辈的滴水之福都没享到。也许这种鸡孵鸭蛋的活,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乐,或许这本身就是他们已经享受到的福份。
再说空搞灯,我当时只能认识到这句话中的灯。白天有电,电灯用不着,晚上全靠我认为的那个空搞灯-煤油灯。不错,我一直认为空搞灯就是煤油灯。因为,外婆带我睡觉之前总有一番关于油灯的操作。在黑压压的瓦房里面,摆满了各种令小孩生畏的老式土漆家具,没有妈妈在身边,黑暗就愈发是一种心灵摧残。我需要外婆点亮那盏只有莹莹火光的油灯,驱散我内心对黑暗的恐惧。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温柔美丽的妈妈非要把我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让我和一群不太熟悉但没有恶意的人一起生活。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只有那盏外婆的空搞灯是我能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的寄念。
白天我也会卖萌。不好玩的小孩是不受外人待见的。外婆家人喜欢我,可以理解为是被我的身份所压迫了。外人没有理由无事献殷勤般的对某家小孩爱不释手。但是我觉得我凭本事做到了。卖萌无非就是长得别太难看,不要乱哭,别人逗我要有互动,专捡好话说,被带到别人家吃饭,啥都吃,还得说好吃。谁教的?没人教,也许这就是天赋。我还有一个不太礼貌的特长,那就是可以精准的记住大人们的名字,尤其是绰号。设想一下一个穿开裆裤的幼儿,一本正经口齿不灵的叫着王大汉、曾三妹,甚至那些他们本人都不愿待见的名字,诸如张驼背、刘聋子,那是多么喜感的场景。有时候白天不会落地,在大人们的身上转战一整天,到了饭点抱到谁家吃谁家。其实,最关键的一点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外婆把我带得很细致,基本不会生病,身上洗得很干净。外婆是职业裁缝,我的衣服自然也比较新。虽说是在农村,我并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被带到田间地里给弄成泥娃娃。在那个要求不高的年代,这就是活脱脱令人羡慕的别人家小孩。不管怎样,我在大家的关怀下度过了人间最幸福的童年。
在被人叫周三圆的日子里,太多东西已经被遗忘。我不记得吃了什么,也不记得我那时喜欢什么东西,也不记得有没有玩伴。事实上一直有一个只比我大三个月的表哥,还有一个比我大不到三岁的表姐陪伴着我,但是,直到周三圆不乖了以后,我才对他们有了印象。他们突然出现在我的记忆中时,我对他们貌似已经很熟悉。这里更多的事情是大人对我儿时印象的讲述,只有那时对黑暗的恐惧是我无法删除的记忆。
事实上我根本不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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