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之所以写这个话题,是因为来自好朋友的一个提议。我说,试试看,不一定写的出来。谢谢你每一次的推动,让我有开始的勇气。
(一)自卑与自立的少年
六年的小学时光,在老家的村里度过。都是乡里乡亲,所以我是被抱养的身世大家都很清楚。大人们讳莫如深,但总会有一些把这件事当做新闻的孩子,在班级里传开。每当耳朵里传来这种声音,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要逃离,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更害怕他们的嘲笑。
90年代的农村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义务教育。每当交学费的日子都是我最想逃避的时光。收到老师的缴费通知单,我每每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开口跟爸妈讲。原因有二,一是养父母年迈,我从心底不想给他们多增加一丝一毫的负担;二是家里确实很穷,养父母经常会因为谁去帮我筹借学费而吵架。所以,我经常是班里最后一个交齐学费的。到了初中,最后一个也不再是我。从初二开始,我就一直欠缴学费了。曾经一次次因为欠缴学费被喊去教务处,但是因为成绩还不错,学校也并没有开除我。到今天我都清晰的记得,去县城参加中考的费用是初三的系主任帮我交的,他是我初一的代数老师。
中考结束以后,成绩很不错。老师知道养父母一直不支持我上学,所以我的班主任帮我联系了潍坊一所不需要缴学费的高中去读(当年的恩情永记心中)。但是最终因为养父母的阻止,还是被迫辍学。错过高中报道的那一天,我亲手撕掉了录取通知书。已经记不清流了多久的眼泪……多少的不甘心无从说起,只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早点逃离养父母的控制。
随后,我和一个同时辍学的同学一起去了离家100公里外的工厂。开始了卖力气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也给自己赚学费的日子。
被抱养的身份,贫穷的日子,早早地辍学打工,从小到大都是我给自己贴上的甩不掉的标签,自卑也由此跟随着我。至今我不愿提起这些往事。即便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但那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二)碧玉年华抹不掉的伤
工厂食堂的窗外,有一个男孩总是脸上带着些许内敛的笑容,每每谦让着一同到来打饭的女同事。从其他同事的口中得知,那是财务科新来实习的应届生小魏。
巧合的是,小魏的舍友当时正在追求我的舍友。所以,晚上我经常为了不在宿舍内当电灯泡而四处溜达。工厂里的某个房间,一到晚上,就一遍遍重复播放着《求佛》和《不怕不怕》,即便听烦了,仍然觉得一个人溜达有点声音总比静悄悄的要好。偶尔也会去小魏的宿舍坐坐,因为他的舍友占了我的宿舍,我实在没地可去。他下班后的时间绝大多数窝在办公室,应该是跟他女朋友聊天或者炒股。偶尔他在宿舍,也没啥聊的,只是吐槽下他那好久不洗的床单和脏衣服。
第一次坐下来深聊,是他跟女友分手。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一个男生因为失恋哭的那样难过,甚至因此旷工。那种眼神里流露出的伤心我虽不能完全了解,但竟然感同身受。好想做点什么,让他开心起来。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就默默听他讲他们俩的过去。
不知不觉已是那年深秋,我跟小魏约好早上一起晨跑。工厂在郊外,晨跑的沿途都是附近村庄的田野。晨露如珠,晨风如歌。那是一段很开心的时光。后来因为我们俩经常早上一起走一起回,就有一些传闻在厂里传开。自此,晨跑就停了。
第二年春天我换了一份工作,去了县城。认识了一个投缘的姐姐。小魏那时仍是单身。两个我觉得都是特别不错的人,于是我把他俩撮合到了一起。可能缘分不到吧,最后还是分手的结局。
第三年我重新回到了校园。不同于以往,我发觉自己心事重重,经常会想起小魏。原来不经意间,他已经在我心里很久了。
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气,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我时常会想起他。他回复,有时间去找他玩。等到五一假期,我回老家住了一宿,就匆忙赶去了他在的城市。我们俩的关系,从这次见面有了改变。
最初的日子,我在学校,他在老家学驾照。后来,我在学校,他在县城上班。见面的机会很少,但丝毫不影响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时常憧憬着快点毕业,就到他的城市去上班。想象着带他去姥姥家那个有山有水的美丽山村,告诉他我之前的每一个暑假都在那片草地最茂盛的山坳放羊,看书,渴了身旁就有甘甜的泉水,累了就牵着羊儿回家。幻想着一切美好的事情都要一起去经历。。。
只是这一切终究是幻想,我重新踏入学校的第二年春天,我们俩共同的朋友小孙来学校看我,在午饭的闲聊中得知,小魏跟他前女友复合,婚期临近。犹如晴天霹雳,但我仍不相信。拨通了电话求证,他承认了。我接着挂断了电话,一个字没有多说,因为无话可说,也不想听他多说一个字。
到今天我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当天的心情。
可是明明那么喜欢,明明那么想要得到,我当时为什么不赶去问个究竟?为什么就轻易的放手成全了他们呢!
是的!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因为觉得自己的家庭会带给他拖累!所以没有任何争取就选择了逃避!
(三)走在慢慢喜欢自己的路上
幼年被抱养,是命运的捉弄。无力抗争,更不是我的错。至今我不能坦然对周遭人讲出我有两对父母,因为我害怕他们那种可怜的口吻与表情。或许我很可怜,但是真的不需要可怜。可怜跟同情是两码事,可怜只会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而同情会理解你的处境,不会无休止的追问,满足个人好奇心。这一点我还没有办法跟自己和解,其实我想在大家面前做个最真实的人,但目前真的做不到,我也不想强迫自己做到,毕竟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装着一点秘密。
之所以用了大篇幅文字写了我的初恋,是因为我想尽量完整的回忆一遍,然后彻彻底底的放下,这么多年我经常会觉得不甘心,最终的错过成为了我心中深深的遗憾。究其原因是我接受不了当时那个自卑逃避的自己。尽管我很明白,小魏跟他的前女友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即便我跑去找他了,也不一定能够改变结果。
如今,我慢慢试着原谅自己。当初的选择尽管不甘心,但也一定是当时对我最有利的选择。放下一段感情,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至少毕业的时候,我对得起几年的求学时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命运推我向前,不再讲后悔。
如今,我也明白应该感谢贫穷。虽然它阻挡了我的求学之路,狭窄了我的视野,刺伤了我的自尊,但是教会了我独立与坚强。即便我现在负债累累,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曾经比现在穷一百倍。
李松蔚说:关注真实而非正确。或许许许多多的选择,不尽正确,但那就是真实,那就是真实的自己。喜欢自己从接受真实的自己开始。讲出这句话,心里还是很没有底气。但是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一点关注自己内心的感受,多一点学习丰富内心,多一点爱自己。
喜欢自己真的比喜欢别人难多了,但我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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