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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叫着飞过头顶

乌鸦叫着飞过头顶

作者: 三三_b3d2 | 来源:发表于2018-04-08 15:44 被阅读0次

那不是一个青年该有的三载半。

直到现在,梦里的乌鸦仍是哇哇叫着,成群地飞过头顶,我紧张得捂住脑袋急哄哄地飞快跑开,生怕鸟屎砸脑袋上。我还记得,天不蓝,云不白,梦里的自己孤苦无依。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一事无成、不能自食其力的我讪讪地回到老家,又灰溜溜地偷跑去一个我从未去过的乡村——渑池县仁村乡,当一名特岗教师。

四年大学读下来,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来养活自己,就老土地拿着自己的教师资格证去考老师了。这是我懦弱得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缓解眼下的窘迫时,对生活的第一次的无能妥协。那一年是2014年。

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大抵就是这样了。

其实,根本没想过考上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我看不到远方,只是待在触手可及的荫凉里疏懒着。

买了一本专门针对招教考试的书,大概三十几块钱,我还记得是大红色的书皮,很是喜庆。七百还是八百多页记不清了,只知道厚极了,也重死了!后来我索性将一本书撕成好几个部分,一次带一小沓去图书馆死磕。这样一来,每天包里揣着薄薄的几十页书,既不用每天累死了,心里的负担也小多了!看了两个月的书,灌了一脑袋的概念类的说教。终于翻到最后一页的那天,我还专门到学校东食堂吃了一顿黄焖排骨来祝贺自己,毕竟我是强忍着一股恶心才缓缓地将书翻看了一遍的。

看了快60天的书,然后糊里糊涂就考上了。

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得知何去何从的时候,我对着一方窄窄的没有云朵的天空流泪,孤独裹挟着我,不能发出一个音节。去?还是不去?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选择。我的情感告诉我,不能去;我的理智教一无是处的我学会面对现实。

夜里快被失眠折磨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爸妈的眼神。我知道他们一直希望我能安定下来,安稳不颠簸是他们想我活成的样子。再者,教师这个职业在他们心里还算是不错的选择。

然后,我在仁村一待就是3年半。

仁村,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此生定是不能去看它一眼的,哪怕我所在的小城并不大,我想我亦不会同这个深山区有任何的关联。通知报道的头一天,我甚至不能知道如何乘坐公共汽车,才能抵达我人生的“坟墓”。废了心神地联系一起分到那里的同事,求捎带,才被好心地带去了仁村乡初级中学。

仁村作为渑池的一个乡镇,却需要穿过一个叫做“义马”的地级市才能抵达,也就是“渑池——义马——仁村”这样迂回的路线。我在上班一个月后,好不容易弄懂了仁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心里更加觉得这个地方的憋屈了。渑池到义马的路还不错,都是笔直的公路,看着窗外的树并不觉得怎么,心里也不曾有太大的起伏。

待穿过义马,要去仁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一座又一座高耸的长满松柏的大山突兀地闯入我的世界,脚下的路也成了蜿蜒曲折的盘山路,就像去四川九寨沟旅游时经过的有名的“九曲回肠”。可惜,下到仁村的坡路有大大小小13个弯,比四川还多了4个弯。一路下来,晃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一下车直接吐了,心里恨死了仁村,还狂妄地想着一走了之,此生再不踏足此地半步。

待到下了山,我的一颗心早已被拧成了十八股,每一股都能将我的身体揉碎。后来知道这段弯路叫做“柿树坡”,并没有见到过一株柿树,直到现在也不能明白为何取这样的名字。

等到了仁村街面上,竟是一个大大的倒“T”字型的道路,先是大大的下坡,一路冲下去,然后横穿东西两条街。大坡的底部对面是一排错落不一的小商店,一年后才知道在这里开商店的人是在拿生命赚钱!夜里常常有十二个轮的写着“中集华骏”的重型卡车从坡上放肆地冲下来,偶尔会冲入对面的商店里。我曾亲眼目睹了惨遭卡车侵袭后商店的模样:二楼住户的枕头、床统统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路人面前,不算宽敞的公路上还闲闲地躺着一床米色的被子。而那辆闯了祸的卡车的车头竟还死死地卡在商店一楼的防盗门里。

仁村乡的小学和初中都“潜藏”在坑里。有了缓冲,卡车就不能那么轻易地冲入校园,伤了学生。我是看到卡车闯入人家商店的惨剧后,才开始体会坑里的好的。第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我并不能意识到坑里的安放是多么的用心之举,只觉得这学校坐落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太窝囊了。再加上每逢“9”的日子,是仁村乡的集会,大大小小的商贩更是为了占据有利位置,生生地将不足3米宽的校堵得死死的,平常倒也没什么,最多是看上去不雅观罢了,倒还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要是摊上周五放假,可就真的惨了,校门口接学生的各种交通工具,四轮的、三轮的、两轮的,还有没轮的,摆摊的小商贩们运货的车辆,简直将学校的出口“十面埋伏”,任你插翅,也难逃!

所以,本应该很醒目的学校要穿过一条下坡式的长长的甬道,才能瞅见“仁村乡初级中学”几个已经掉了颜色的干瘪的字。进入校园,倒还好,古色古香的:进门处有一排松柏,迎面的花园里还种了几株的玉兰花。

倒也不算太糟,跟我心里预想的残败不堪比起来,还是可以接受的。没来之前,我已在心里琢磨了一千遍一万遍学校的样子,还好还好,我暂时地舒了一口气出来。

看了校园,心情稍微开解了一些,就有一群乌鸦经由松柏尽头的垃圾池飞起,掠过了我和同来的两个女孩子的头顶。当时,并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只是看到通体都是黑毛的鸟觉得是乌鸦。待飞过时,其中的不知哪一只率先“哇哇”地叫了两声,我抬起头看的时候,一群乌鸦嚣张的聒噪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仿佛在向新来的我们宣告着什么。

走在前面的校长,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泰然地往前走,走的时候还顺带跟我们介绍学校的情况,例如学校老师的吃饭问题、住宿情况,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代课情况。那是我第一次听说一个老师带两门课的。在我的人生阅历当中,一个老师都是带一门课,但要教两个班级。这里不是,每个老师都要带一门主课,例如语数外,还有再带一门副科,像是政史地理化生此类的。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为什么不一个老师带一门课,教两个班。农村学校人数少,每个年级统共两个班,如果那样安排,就没法评比了。

那次大概在学校呆了30多分钟就离开了。没有鲜衣怒马,满身满心的怅惘,一点一滴地随着乌鸦的叫声渗入我心底的最深处。直到此时,我甚至仍能看到那时的自己,一头长长的卷发,一脸淡淡的伤情,还有发出轻轻叹息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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