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宅里寻常见,
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花时节又逢君。
杜甫的这首诗虽然只有短短四句,时间却跨越了四十年时间,饱含了久别重逢的唏嘘,书写了唐朝由盛转衰的悲凉。
李龟年是盛唐的歌者,是唐玄宗极为赏识的乐工,他不但会谱曲,还会唱,也能填词,而且会各种乐器,常常出入于长安王公贵族的宅邸。李龟年的粉丝有文人墨客,也有皇亲贵胄,好比如今的演艺明星,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排场。
初见李龟年,正值盛唐,当时年少的杜甫风华正茂,才华横溢,以其文学天赋,得到了当时文坛一些著名文人的赏识,因此杜甫有机会见到李龟年,小迷弟一样远远地仰慕。
岐王名叫李范,是玄宗的弟弟,皇亲国戚。崔九名叫崔涤,是中书令崔湜的弟弟,因为文艺风雅也得到玄宗的赏识,这两个人开演唱会,李龟年是必到的嘉宾。杜甫在这些宴会上有幸见到过李龟年,兴奋之情难以言表,哪怕只有几面,却让他足足记住了四十多年。
而四十余年后,当两人再次重逢,那一年是公元770年春天。唐王朝却已是经历了安史之乱后的疮痍满目,杜甫和李龟年也都流离漂泊到江南。一个年至花甲,一个年逾古稀,人生迟暮,境遇惨淡,唤起了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的美好回忆。
在杜甫的记忆中,李龟年是和开元盛世联系在一起的,如今的李龟年却沦落天涯,靠街头卖艺维生,从李龟年身上,杜甫看到了唐王朝的盛衰剧变,看到了时代的沧海桑田。
而此时的杜甫,话风一转,突然忘却了一路的挫折困苦,而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正逢君。”
与曾经的偶像相遇了,可能是流落颠沛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欣喜,在最坏的境地里最好的安排。
能再见一面,已是人生的幸事了,江南风景是“好”的,相遇时机也是“好”的,连落花也是“好”,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情此景,他们之间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忆起更多的往事。
国破,无以为家。繁华落尽,羁旅异乡,就算是当红的全栖艺人李龟年也未能幸免,怎么能不令人唏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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