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总会睡去

孩子总是会睡着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他睡着了以后我才会真的有自己的时间，也许会悄悄外出，在楼道步行梯那个贴着“禁止吸烟”告示的拐角为自己点一支烟。隔壁邻居的猫也许会在这个时候也像我一样溜出来，隔着步梯的大门，探出头来看我一眼。

吸一口烟，眯上眼睛，我开始寻思：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多久了？

现在是2018年的第一天，两年前的这一天，我和妻子刚刚知道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后面的事情发生得都太快了，快得经不住琢磨，让我无法确切地回忆起那些本该印象深刻的细节。

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对待孩子的感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面对这件生命中的大事，难道不该有很多丰富的内心活动吗？

本该是有的，我能想象到别人初为人父的时候内心的激动。但是在我第一次看到花生（孩子的乳名）的时候，感觉很平静。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在我身边已经存在了很久，只是出了一次远门，刚刚回家。

我把脐带剪断，看他短暂地离开自己的母亲，在医生的手里挣扎着，被清洗干净，包裹好，又送回他妈妈身边……

是的，这些细节是该印象深刻的。应该像十几分钟以前，他趴在妈妈身上不肯下来，哭闹着要吃奶的样子一样清晰地存在于我的脑子里。

抚养孩子的日子从一个个细节里铺展开，一条啼哭声结成的经线，再加一条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样子编出的纬线，一条一条，交织和纠缠在一起，就成了我生活里大部分关于孩子的记忆。

是啊，孩子总会睡着的，我却总在梦里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