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洛氏心思歹毒,屡教不改,焉能母仪天下?今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淑贵妃贤良淑德,端庄高贵,择日封后,统领后宫;另,皇子時允交由淑贵妃抚养。钦此!”
太监总管高盛尖利的嗓音刺得洛霓裳耳膜震痛,整个人更是如同五雷轰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良久,她才撑起虚弱的身子坐起,不可置信的扬高音调,“你方才宣读的………是圣旨?!”
高盛阴声一笑:“皇后娘娘………不,庶人洛霓裳,接旨吧!”
“不可能!”
霓裳大叫一声,不顾身下鲜血淋漓,毅然下了床榻!
她俨然疯了一般,一边艰难的迈着腿,一边口中低声呢喃:“本宫不信!皇上不会对本宫如此无情,本宫要见皇上!”
她方才经历过难产,九死一生才能绕过鬼门关,醒来未能等到皇上陪伴身侧,竟等来“废后诏书”?!
她不信!不信那个曾与她出生入死的宇文睿会如此对她!
洛霓裳身后落下一串鲜红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然高盛见状,却嘴角阴森一勾,悄然伸出脚踩住她的裙摆。
“扑通”一声,洛霓裳猛然扑倒在地,当即摔得眼前一片眩晕。
她想撑起身,可浑身的力气却似被人抽空一般,身下的痛更是令她阵阵战栗。
一双明黄色的龙靴映入眼帘。
洛霓裳蓦地抬头,脸上登时露出喜色:“啊睿,你来……”了。
看到宇文睿旁边的淑贵妃,她所有的喜色瞬间凝结成冰。
洛霓裳眼眶湿润,颤巍巍开口:“淑贵妃,你怀里的可是……是时允?!”
“正是时允。姐姐可要看看?允儿的眉眼像极了姐姐呢。”淑贵妃温婉一笑,说话便要弯腰将孩子给她!
洛霓裳激动得涕泪横流,她历经生死才诞下的孩子,她如何能不想看?!
然而就在她费力起身,想要接过孩子的刹那,腹部猛然挨了重重一脚。
碰!
洛霓裳重重摔落在地,鲜血瞬间染红她身上的白衣。
而那踢她之人,正是那个她爱了十余载的男人——宇文睿!
震惊的看着他良久,洛霓裳心中那些委屈的情绪瞬间爆发,她颤抖着唇,语气中溢满悲哀:“为何?啊睿……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面前的男人一身龙袍加身,俊美无俦的脸上覆满冰霜,纵然见她身下一片鲜血,却不见一丝动容,反倒是厉声道:“竟敢直呼朕的名讳,掌嘴!”
高盛立刻上前,阴声轻笑:“皇后娘娘,对不住了!”
随着“啪”的一声,高盛的巴掌狠狠打在洛霓裳脸上,她的脑袋当即“嗡”的一声,耳朵竟短暂失聪。
然,这些痛怎及她的心痛来的彻骨?!
她泪流满面的仰脸看他,“为何?臣妾只求一个原因!”
宇文睿单膝跪地,狠狠捏着她的下巴,“洛霓裳,朕已给你留足了颜面,你当真要与朕撕破脸?!”
洛霓裳泪目,“求皇上明示,臣妾究竟做错了何事?!”
“你竟还有脸问朕?你与禹王在夫子庙苟且之事,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轰!
他竟……知道了此事?!
洛霓裳眼底布满慌乱,当时的情形令她万般难堪,她猛然抓住他的胸襟,摇头否认:“不,啊睿,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那日……”“够了!”
宇文睿怒喝一声,随即挥袖而起,“当日有人亲眼撞见你二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朕断不会信你!”
“啊睿……”
“掌嘴!”
“我和禹王是……”
“再掌!”
“清白的!”
“再掌!”
一个又一个巴掌打在洛霓裳脸上,她却始终不肯服软,她执着的想要解释清楚!
两年前,万康国来袭,她奉命平定外乱,却不想军中出了奸细。
粮草被烧、敌方夜袭,死伤过半,她更是受了重伤。
她当时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但千钧一发之际,是禹王救了她。
他们冒雨逃到夫子庙,因她伤口发炎,高热不退,禹王只得脱了她和自己的外衣,以身子为她取暖!
这是梗在洛霓裳心中的一根刺,纵然她与禹王间清白如纸,却依旧觉得愧对宇文睿!
洛霓裳不顾那些巴掌,断断续续的解释着当日事情的始末,但宇文睿丝毫不信,且不断命高盛掌嘴。
不消片刻,她的脸颊便肿得仿佛猪头。
面对宇文睿的残忍无情,洛霓裳终究是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因此,她看不到宇文睿攥紧的铁拳,更听不到他充满愤怒、压抑心疼的怒吼:“为何不住口?!为何如此固执?!”
“来人啊,将废后洛霓裳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踏入一步!”
……
洛霓裳醒来,已然被人扔到了冷宫之内,四周是破败的杂物,桌上满是灰尘,空气中更是弥漫着霉味。
滚烫的热泪顺着太阳穴流下,洛霓裳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宇文睿,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你我相识二十年,如今仅凭小人谗言便定了我的罪?!
我爱你十余载,为你出生入死,几次命悬一线,你怎可如此污蔑我?!
洛霓裳好恨,泪水疯狂涌出,她猛的坐起嘶声怒吼:“啊……”
“娘娘,您要小心啊,您产后血崩,太医好不容易才将您救了回来。娘娘就算为了小皇子,也得保重身子啊。”
陪嫁婢女碧荷的声音传入耳畔,洛霓裳猛然一僵,时允!
对,她的时允此刻还在田玉淑的宫中!
那个女人看似温婉,手段却是极其狠辣,时允落在她手上,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啊!
洛霓裳一把抓住碧荷的手,紧张的问:“碧荷,你可能打听到时允此刻如何?”
碧荷摇摇头,“皇上把娘娘打入冷宫,不准咱踏出一步。”
“先前娘娘血崩,命悬一线,奴婢束手无策,只得将娘娘的玉簪拿去打点,这才请了太医来,请娘娘赎罪。”
洛霓裳倏地一惊,当即摸向发顶,那玉簪是及笄之时,宇文睿赠与她的!
她急着脱*上所有值钱的物件,“碧荷,你速去将那玉簪赎回。另外,打听一下允儿的境况。若是他们不肯,你便来回我,哪怕跪着求他们,我也要知道允儿此刻是否安好!”
碧荷泪眼朦胧:“小姐,您是将军府的骄傲,当年叱咤风云,怎的落得今日的境地了?!”
洛霓裳悲凉一笑,两行泪无声滑落,她凄然道:“是啊,我洛霓裳怎会如此狼狈落魄?当真是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遂老天惩罚我吗?”
她虚弱的倒在榻上,脑中回荡与宇文睿经历的这些年,浓浓的悲凉仿若海啸般将她吞噬。
她究竟爱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从他六岁封王,被安置在宫外开始,她便与他朝夕相处。
他十二岁,为了战功而奔赴战场,她虽年仅十岁,且身为女儿身,却也毅然跟随他。
他们破阵杀敌,横扫边疆,被称为南诏国“战神双刹”,令敌人闻风丧胆;
无数次,他们在枪林弹雨之中死里逃生,她身上留下了十二道为他挡剑落下的疤。
她以为,没人比她更爱宇文睿,也不会有人比宇文睿更了解她、心疼她。
可原来,只是她自己痴人说梦、一厢情愿……而已。
深夜,一道巨雷骤然炸响,洛霓裳被惊得一个哆嗦,随即便抱紧自己。
她洛霓裳天不怕,地不怕,在战场上生死无畏,可她唯一惧怕的便是这雷声!
然天公似是故意惩罚她一般,雷声此起彼伏,竟半天不得安宁!
“啊睿……”口中念出那个名字的刹那,洛霓裳的心窝也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以往打雷,他便会将她护在怀中,一边抚着她的发丝,一边笑着揶揄:“朕的霓裳好生可爱,不过是个雷声,竟将你吓成这般?”
“啊睿!”她佯装生气,却是继续往他怀里蹭了蹭。
“好好好。朕不说便是。不过,你这病得治,若是传出去,我南诏国的大将军惧怕打雷,那还了得?哈哈哈哈……”
“啊睿!”
她娇嗔的大叫一声,张口便在他的胸膛狠狠咬上一口,逼得他不再朗声大笑。
在这深宫之中,胆敢咬皇上且不被定罪的,唯有她一人,每每那时,他的惩罚永远是用力吻住他,*低笑:“霓裳这是想要了?好,朕满足你。”
越是想起曾经,洛霓裳的心窝便越痛,忍不住泪如雨下。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她便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霓裳,霓裳,天,你身上好烫……”
洛霓裳此刻浑身是汗,却仿佛置身冰窖,下意识的抱住来人。
“啊睿……啊睿……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对吗?”
“霓裳,我是宇文铄,你醒醒,我带你走。”
洛霓裳意识忽然明朗,急着退出他的怀抱,惊声问:“禹王,你怎会在此?!这可是冷宫,你私闯冷宫可是大罪啊!”
宇文铄拿出她的玉簪,一脸诧异:“不是你差人送信与我,要我救你吗?”
话音落罢,他已将洛霓裳打横抱起。
洛霓裳大惊,“禹王快走,此乃圈套!”
她话音刚落,又是“咔嚓”一声巨响,她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惊雷伴随一道闪电,照亮了冷宫大殿,更照亮了那道站在中间的挺拔身躯。
洛霓裳惊得呼吸一滞,“啊……睿……”
宇文睿一脸盛怒,一如这殿外的狂风暴雨,他猛的抬起一脚,狠狠踹向宇文铄!
碰!
宇文铄猛的被踢飞,落地的瞬间,他收紧双臂用力护住洛霓裳,使得她摔在了他身上!
看着那两道“缠”在一起的男女,宇文睿厉喝:“洛霓裳,这便是你所谓的清白?!”
他的声音充斥杀气,纵然雷声也无法掩盖他的怒火!
洛霓裳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无助摇头,嘴里无声否认:“不是……不是……”
此时,宇文铄忽然起身跪好,急声解释:“皇兄息怒,此事乃是奸人陷害,臣弟稍后定会解释清楚,但此刻皇嫂的命重要,她高热不退,血流不止,若是再不施救,只怕……”
宇文睿冷冷一笑:“死?如此放荡的女人,死了……甚好!”
“死了……甚好?”
洛霓裳喃喃重复他的话,心脏似是被人撕得粉碎,她却仍旧不信,这是那个她用命守护的男人!
“啊睿……”
宇文睿置若罔闻,决然转身后高声命令:“传朕旨意,禹王擅闯冷宫,罔顾后宫礼法,杖责五十,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不要……”
洛霓裳用尽力气爬到宇文睿脚下,气若游丝的哀求:“不关禹王的事,放了他,求你!”
“你竟敢当着朕的面为他求情?!洛霓裳,你当朕是死的吗?!”
宇文睿一脚踢开她便拂袖离开,片刻之后,几名御前侍卫冲进冷宫,将禹王带走。
洛霓裳拼尽骨子里的倔强,一步步的爬出冷宫大殿!
殿外依旧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瞬间打湿了洛霓裳的衣衫,她冲着那抹同样被雨水吞噬的男人大喊:“宇文睿!”
宇文睿僵在原地,却是不曾回头。
洛霓裳想要靠近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只能站在原地,颤声问他:“你是不是……当真怀疑我与禹王?!”
“你说啊,你我相识二十载,难道不敌一句谗言?!”
“宇文睿,我爱你十余载,你怎可怀疑我的清白?!”
洛霓裳声声泣血,她要他亲口告诉她答案!
宇文睿蓦地回头,鹰隼一般的黑眸中透着寒冷的杀气!
“你要朕如何信你?你看看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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