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无聊久了总想着出去疯一疯。这天下班,我便开车行驶到了市中心,走进了一家名为“钻石至尊”的酒吧。
负责接待的胡姐迎上来,说了一番阿谀奉承的话后就问我是不是老样子。我默许地点了点头,直接绕过拥挤的舞池,朝二楼走去。
二楼最拐角的包间是我的专房,但我却并不需要特意花钱养着它。哪怕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包房,客人们也不会选择将就,他们宁可换一家酒吧!
因为这个包间被拐角阻隔,一转角,就骤然变得冷清,没有了一点酒吧该有的热闹氛围,就好像走进了WC一般,确实,旁边就是WC。
至于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包间,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是个怪人。期待热闹,却又害怕热闹;常来酒吧,却又从不敢涌入舞池。
走进包间,服务生手忙脚乱给我端茶倒水,生怕哪里服务不好就会得罪了我这个怪人。其实他怕的并不是我本身,而是怕失去我这个客人,老板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认识我吗?他不认识,就像我不认识他一样。这里每天的客流量有数百人,像他这样的服务生也有近百人。
不过,他其实又是认识我的,可以说这家酒吧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认得我,因为我是个怪人。
从一年前开始,我就被他们称为“236号房的客人”。

236号房的客人从来不唱歌,236号房的客人从来不跳舞 ,236号房的客人从来不喝酒,236号房的客人从来不点小吃,但是236号房的客人小费给得特别多……
最后,236号房的客人只中意杨青莹,快两年了,236号房的客人每次来都点她……
杨青莹确实长得很漂亮,在酒吧里上班的姑娘,又有哪个是不漂亮的呢?但是,能被一个人“钟爱”,尤其是被我这种怪人看中的,那肯定有她的特别之处。
刨根问底,究竟特别在哪里呢?这我还真是回答不上来。爱是不需要理由的,不爱才需要理由。
是的,我爱杨青莹,即便我明明知道她在我面前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钱,但我还是爱她。
我爱上了一个戏子,常言道“戏子无情”,可是无情者又岂只戏子?我也无情。相比那勾心斗角的爱情,交易倒是更能令我踏实。
爱本也是一种交易,对吗?
“江老板,实在抱歉,青莹她已经辞职了,这位是语甜小姐,她刚来不久,是我们这……”领班带进来一个姑娘,唯唯诺诺介绍着。
杨青莹为何辞职?难道是嫌我的钱给太少了?不,即便是我不来,每个月依然会按期往她银行卡里打十万。
十万不多,但收买她这样一个人也不少了。不,最需要的东西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只要付得起,我绝不会吝啬这身外之物。
以前拼命的挣钱,满心想着为了家人,为了老婆,为了孩子……可讽刺的是,当这些人都不以你为傲时,那赚再多的钱又有何意义?
享受挥霍钱时的开心和快乐吗?我早就这么做了,可是一如既往的不开心,直到我遇到杨青莹,只因她没拿我当怪人,只因她敢调皮的在我怀里撒娇,只因她让我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是那样的希望自己有本事,为心爱的女人有用不完的本事……
所以,杨青莹啊杨青莹,如果你真的嫌少,你大可自己开价,只要我给得起,绝不讨价还价,因为现在我唯一的动力仅剩:你管我要钱了。
领班还在啰嗦,可是我根本听不进去,我抬手示意她闭上了嘴,放下一打钱后起身离开。

司机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没心情搭理他。我在后悔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快两年了,杨青莹不知多少次问我要过联系方式,可我从来没给过她。
因为我坚持的原则是:我们只在钻石至尊里相识,出了那里,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就像她仅仅知道我是个有花不完的钱的傻帽一样。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她出事关我屁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究她是要离去的,我们是行走在不同直线上的两点,这一生注定只有一次交错的机会。
司机见我良久没有说话,便汇报道:“按照您的吩咐,老太太的生日宴会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过明天早上赶回去是不是晚了点?”
他口中的老太太是我妈,母亲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没有之一。
当所有人都质疑我,瞧不起我,轰我出家门的时候,只有母亲痛哭着安慰我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求着让我留下,不放心我远赴他乡颠沛流离。
所以母亲的五十大寿我一定要给她办得风风光光,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儿子不是废物。
“那就现在回去吧。”我睁开眼说。
车子在高速上飞奔了六个多小时,本打算在县城里找个宾馆打发了事,但又特想回家看看。
毕竟没啥留恋的家乡是后来的事,童年的家乡还是无限美好的,所以我想看看,趁着夜深人静好好走走乡间小道。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我回到车内,看着家门前张罗好的一切,却还是难以高兴起来,因为这里除了母亲没有人欢迎我。
果然,我的妻子打开门后只看了一眼车子,就继续忙她的。但是我并不恨她,毕竟她给我生了个儿子,算是为我们家续了香火。
我主动走近她:“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毫无情感的回应道。
在我的印象中,我跟她说过的话好像只有这两句。有趣的是我们竟然成为了夫妻,并且有了孩子。

我已经记不清她因何嫁给我了,好像是为了筹钱给她母亲看病吧!那时,老头子经营煤矿,还是有些钱的。
这也是我胡作非为的本钱,直到闯下弥天大祸,与同村的一个有夫之妇闹下了不清不楚的笑话。
以至于我那仅仅只有七岁的儿子都以有我这么个父亲为耻。果然,儿子随后就跟出来了,我多想听他叫一声“爸爸”,但是别做梦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他爸。
寿宴如期进行,我像个陌生人一样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看着我雇来的人跟我的家人们忙成一团,这种心情真是不好受。
我多想去帮忙,只是我不能,不敢,不可以。因为老头子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断得太彻底了。
不管我想为家里做什么,他都以毁灭性的做派拒绝,之前我想给他们建栋别墅,地基刚打好,老头子就连夜给填平了,我不死心,另外花钱买了一块地,打着自己建房子自己住的幌子,但命运还是一样的。
这次若不是因担心毁了母亲寿宴,恐怕我派人提前置办的宴席也早就被他给砸了。所以,现在能像个陌生人一样坐在这看着,已经实属不易了。
临近中午,陆陆续续,客人到了,有趣的事情也就来了,村里那些所谓的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给我母亲祝寿,且一个个争先恐后抢着跟我坐同一桌,抢不到的就抢我周边的桌子。
然后找各种理由跟我搭话。他们似乎忘记之前是怎么羞辱我的了?他们更不会考虑,那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关他们什么事,他们有什么资格羞辱我?
就像现在,我妈过寿,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一句话概括:这就叫现实。接受现实,迎合现实,融入现实对于经商多年的我来说已经是信手拈来了。
就在我借酒消愁,喝得正尽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江老板,好久不见。”
我眉头紧皱,赶紧示意司机将她带走,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杨青莹已经大大咧咧坐到了我身边。
她怎么会在这里?更奇怪的是,在坐的各位好像都认识她。难道杨青莹是我们村的人?
想到这里,多年前被陷害的画面再次浮现,我竟恐惧到直冒冷汗。难道杨青莹一开始就认识我,所以才表现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才那般能体会我的心情,才能赢得我的欢心。
所以,她跟那队夫妇一样,接近我,就是为了勒索我,所以才会那么巧合突然就辞职了,又那么巧合来到我母亲的寿宴上。
好恶毒的一个女人。
看精彩大结局,请进入本文专栏《天堂太远,人间太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