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着多数男人共同的属性——粗糙，对不太在意的事情经常浮皮潦草，比如给儿子冲凉这件事。儿子即将五岁了，这两年他的沐浴更衣大计由我负责。但我越来越不用心，应付了事。这些日子每晚给他冲凉我都要念叨:“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应该自己冲凉啦……”
说句实话，我倒不认为给儿子冲凉是件麻烦事，我只是纯粹的懒，懒得行动。身懒则话多，因此总忍不住要用语言撩逗他——他妈妈说他常常嘴巴说个没停就是学我的，这套说辞我不置可否。
前几个晚上我因工作应酬晚回家，儿子冲凉这事我便没法参与了。时至今晚，我竟发现他冲凉时会自己动手搓身体了，而且动作麻利而有序。不用问，那肯定是他妈妈教的。
见此状况，我心中大喜，替他打上香皂后，我就只需要拿着花洒旁观。但我的嘴皮子开始运转了。他正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大腿，我故作惊讶地说:“哇，睿睿竟然会自己搓澡哇，太厉害了，爸爸到现在都做不出这样帅的动作！”
他搓得更起劲了，搓完大腿，开始搓小腿。我又语气夸张地说:“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的意思是，你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那么会搓澡，简直掌握了祖传手艺，我都忍不住要给你一个超级顶呱呱了！”我把大拇指伸到儿子的跟前。
他始终默不做声，埋头开始洗隐私部位，我发现他得意的神情在酝酿中。我拿着花洒在他身上冲水，“哇塞，待会冲完凉后我不止要给你顶呱呱，还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你简直超级无敌棒！”
他开始搓脚丫了。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操作，简直比奥特曼还帅，我的天啊，我这抠脚大叔无地自容……”话音很大，浴室外面已有抗议的声音，质疑我“是不是发神经”。
此时儿子说话了:“爸爸，后背我搓不到。”
“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剩下一点后背，爸爸可以帮你搞定。”说着我拿起沐浴刷，一顿操作。
帮儿子刷完，以花洒冲水，再用毛巾帮他擦去身上的水珠，并持风筒伺候吹头发。我边给他吹头发边说:“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风一般的男子，发型一下就蓬起来了，简直是最靓的仔！”说完，我给他拿衣服，准备帮他穿。他开口说话了:“不用爸爸帮忙，我自己来穿！”
“哇塞，不是吧，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是既帅又懂事了！”我乐于袖手旁观，眼看着他困难地套衣服、穿裤子。他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着急，耐心地直到穿戴整齐。这还不够，他紧急回房里找出他的“披风”——一件平时被他当做“披风”的长款开襟睡衣。为了显示出披风该有的酷模样，他只扣最上面一个扣子。
当晚，儿子披着“披风”吃晚饭，吃饭时他自觉而迅速，口下毫不留情，连不喜欢的青菜也消灭了。见状我又开始夸张式称赞他，“哇，你怎么进步那么神速啊……”我话语未完，他妈妈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哇哇哇，你烦不烦？你烦不烦？”我才闭了嘴。
当晚，儿子跟我互道晚安时，特地加了一句:“爸爸，我爱你！”我回道:“小伙子，我也爱你。”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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