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是城市里的孩子,但是我却特别喜欢农村,那时候我的暑假寒假基本上都是在乡下度过的,小伙伴们也爱跟我玩,好像我总有些好玩的游戏教给他们。
带着他们艳羡的眼光,我却非要融合到他们中去,我要变得跟他们一般无二。他们跳到一边卧着牲口的池塘里洗澡,我也要去,他们光着脚丫在泥巴里踩来踩去,我也照着学……
傍晚,村里的麦场里,大人们在趁着傍晚的凉风扬麦子,一铲子扬上去,麦麸子飘的好高,这样子不断地重复,麦子就和麦麸彻底地分离了。我相信现在的机器完全可以代替这个,不过我们再也看不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了。
吃罢了晚饭,再晚一些,月亮星星就出场了,我们喜欢把床搬到麦场里去,躺在床上看星星,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下,乱做一团,那时候没有理想,什么都没有,只有小伙伴之间的嬉闹。我最喜欢缠着二伯家的小儿子,我喊五哥,让他给我讲故事,他被我缠的不行,把他所有看过的语文课本都给我讲了一遍,直到我终于困的不行,安然睡去!有时候我睡得还不熟,隐约听到二伯跟五哥在商量哪个地方的风更凉爽些,要把床抬过去,我就偷偷装作很熟睡的样子,他们就只好连人带床一起挪,不想我装着装着竟然一下子睡到天亮!
可是三十年过去了,家里的老宅子已经多半没有人居住了,杂草葳蕤,那个我出生的房子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怕砸伤了路人,索性用推土机推平了,成了一片废墟。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去那里,感觉那废墟之上,我的第一声哇啼久久不曾散去。我每次去都给俊说我是曾经出生在这里的,哪怕是一片废墟,他看它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现在,同样的夏夜。刚刚跟二伯的孙子孙媳妇去处理一些极费劳神的事情,什么事情就不再多说,只觉得经历这些事情后,我的前40年都是在平坦的道路上边走边唱。而眼前的事情你逃避不得,只能迎面冲上。赢了,我们摇旗呐喊,输了,我们就做壮士吧!我极不愿看见的正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
有一种夏夜只是月朗星空,有一种夏夜却是阴云密布。有一种夏夜可以是蝉鸣蛙声,有一种夏夜却是无可奈何。有一种夏夜可以是天真无邪,有一种夏夜却是连笑都带着绝望!
二伯跟伯母都早已仙逝了,五哥也丝毫没有小时候的机灵了,打工多年,他再也不会滔滔不绝地讲故事了。三十年,我投机取巧般地成长起来,偶尔也语惊四座,字字珠玑,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些可耻的成长没有丝毫用处!
夜已深,这个夏夜,没有蝉鸣,也没有星星,却并不安静,还亮的耀眼!
透着一种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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