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一首好词,如同在春之蔓野,邂逅一个人,微笑蔓延,黯然心动。
很多时候,读到一首自己喜欢的,直指内心的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词这一文体,始于唐,定型于五代,盛于宋。宋词与唐诗并称“双绝”,都代表着一代文学之盛。但相较于唐诗,我个人更喜欢宋词,词虽没有诗的格式规整,却多了几分自由和妩媚。长长短短的句子,总是不由得就缠绵悱恻起来。
在我看来,诗词不在于“读”,而在于“品”。
唐诗宋词犹如壶中香茗,需要细细品味才能有醇而回甘的韵味。我们能轻易被诗词所吸引,全凭那隐隐约约的神秘感和无可取代的魅力。唐诗宋词美就美在它的不可言说,如果单单是读译出其中意思,那就无所谓美了,有所思有所得有所沉淀才是最佳。
用心琢磨诗词,就会发现在每一首诗词中,意象,炼字,音律都有着很仔细的斟酌,意境也就自然而然的随之被营造出来。但你要进入这个意境,首先就要品出作者的心境,这在我看来是一件乐趣无穷的事情。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他的作品《人间词话》中,曾提到过人生的三重境界:“古今之成大事业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其实品诗词也像品人生一样,最初不免流于表象,被辞藻的堆砌和典故的卖弄,甚至不拘泥的格式所吸引。但随着心智的成熟,阅历的增多,就能够体会词人描述的情与景是如何的风光旖旎,体会到词句所透露出的本质。这种深邃是只有在寻了千百度后,才能在某个回首突然看见的灯火阑珊吧。
说到宋词,就一定会说到派别的划分,不管是以柳永晏几道为代表的婉约派,还是“苏辛”为代表的豪放派,亦或是以温庭筠为代表的花间派,都各有千秋,频出令人倾心的句子,其中不乏流传千古的名句。
但我个人最喜欢的词人就只有苏轼。
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在读过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后,就越发对苏轼着迷,他有大江东去浪淘不尽的万丈豪情;有悲天悯人的济世之心;他在黑暗的官场中仍然坚持己见,丝毫不隐藏天性;他多才多艺,学识渊博,感知敏锐,思想透彻。时而激扬文字严肃庄重,时而天真烂漫宛若孩童。
这是一个很容易令人倾慕的男子。
我喜欢他“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波澜壮阔,也喜欢他“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踌躇满志。
喜欢他为悼念结发妻子王弗所作的《江城子》,那是他诠释的最好的婉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他在夜深之时踱步到后山上悼念亡妻,那冈上有他为她种的三万棵翠柏,回想她”小轩窗,正梳妆“的样子,却落下泪来,知道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的结果,只剩下满目的苍凉。一直以来写下豪情壮志的苏子瞻竟然也有这样柔情的时刻,可见他对亡妻的爱有多么深厚。
我最喜欢的他的那首词是《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莫听穿林打叶声”《定风波》有苏轼所领悟的佛理在里面,就算下雨也不必狼狈躲避,扰了游玩的兴致,晴天总会到来,正如佛说:“菩提本无树,明净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当你的心静如湖水,全不在意外在事物的得失时,你便可以领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快乐。这样的人生观价值观,才造就了这样一个令后世人敬仰的大文豪。
子瞻终究是子瞻,三分深情,七分豁然。
中国的古典文学博大精深,只宋词,就有研究不完的学问,品不尽的潇潇落意。
婉约的柳七和晏小山,字字是情,句句是痴,情深不寿。
豪放的苏子瞻和稼轩,字字激昂,句句澎湃,荡气回肠。
要熨帖地体悟出他们词句中的真谛,需要细细品味,慢慢咀嚼。也许要待历过人生百态后才能获得真知灼见。
但是其中这词句赋予你的乐趣恐怕只有你自己能体会了。
正如那句古话,“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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