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在身后关上了，老K顺手关掉了手机，门外喧嚣的世界暂时与他隔绝。整整一个月的系统软件调试，不分昼夜的敲代码，不厌其烦的和客户沟通，老K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一个跨步，整个身体陷进了家里客厅的沙发。
“爸爸回来了，陪我玩陀螺。”五岁的女儿见到他很兴奋。
“爸爸很忙，很累。”老K闭着眼有气无力。
“那我自己玩，爸爸看，陀螺转的好快。”
“嗯。。。”老K努力的想睁眼......
1.
“小K，这个程序方案做的不错,你刚来单位,能写出这样的程序方案非常不简单，不愧是浙大高材生，好好干。”
“主任，我研究生时跟导师做过类似项目，流程和重点都清楚。”
“好，不错，下周开始你做项目经理，重点协调好客户和你们项目组的那帮年轻人。”
“主任，我。。。”
“放心，没问题，我看好你的能力，当然，忙是肯定的了。年轻人么，一定要忙起来。一定要像陀螺一样，一刻不停的转起来，哈哈！”
“好的！”
刚出大学校门，意气风发的他被称作小K,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头脑里有冒不完的想法，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恨不得插上螺旋桨飞起来，青春岁月在旋转中释放激情。“我要做中国的扎克伯格，软件行业的凯撒！”在学校的豪言壮语时时在耳，伟大的目标鞭策着自己这个陀螺越转越快，越来越忙。一日三餐的争分夺秒，上班路上的大步流星，编写代码的运指如飞，沟通客户的快语连珠，在小K忙碌的身影中，周围的世界仿佛已经静止，或者说已赶不上小K的忙碌节奏。
这天，主任和小K在单位食堂吃饭，“小K，最近项目上很忙吧？”
“主任，这次的晶网工程是个大项目，项目组忙了3个月，好在达到阶段里程碑了，就等最后客户验收了。”
“我听说你有三天没睡觉了？”
“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唉，我说让你们年轻人忙起来，但也要注意休息啊，最近新闻程序员劳累出事的很多，大家私下说你简直就是一条拼命的鲶鱼，把整个项目组搅得都没日没夜。”
“主任，最近压力大的睡眠不好，躺下也睡不着。”
“我这有两片缓解焦虑的药，饭后吃了试试。”主任递过一个蓝色小药瓶。
小K将信将疑接过，拧开药瓶，顺势一口倒入嘴里。
“这孩子，也不看看是啥，让你饭后吃，现在就吃了。”朦胧中，似乎是主任在说话，“这个陀螺也该歇歇了。”
2
老K悠闲地坐在竹椅上，嘴里抿一小口茶品咂着：“明前的龙井，西子的清香啊。”茶香似乎把老K带回了在浙江上学的青葱时光。
“K总好品味，上周刚采的新龙井。”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的答道。
“小李，给王总也送一盒，今天晚上和规划局的那个饭局带上一包，喝高了正好醒醒酒。”老K切回现实。
“K 总，晚上的饭局您少喝点，我多敬敬那些领导。”小李说。
“唉，和这些部门打交道，必须亲自上阵啊。”
“K总，您注意身体！”
老K起身，站在68层的金业大厦最高层望向窗外，昔日鳞次栉比的帝都高楼被雾霾所笼罩，一眼迷茫，恰如老K此时的心情。
人到中年，老K也算是忙有所成：薪水指数上涨，在公司也坐到了主任的位置，帝都三环有他四室一厅温馨的家，温柔的妻子和活泼的孩子。
但老K最近总感觉心里越来越空，公司的人事纷争和同行的尔虞我诈填不到他的内心，没有了刚入职时的豪言壮语，激情四射。每天是对领导的唯唯诺诺和与客户的觥筹交错。在不止一次的酒醒之后，老K问自己：错了吗？方向在哪？领导说我越来越成熟了，为何自己越来越迷茫了？如果眼前是苟且，那么诗和远方在哪里？
夜幕降临，金碧辉煌的银都酒店。
”K总好酒量啊，这次的项目我当初就指定要K总做，果然不错。“一个领导模样的秃顶男子说。
”张局，为我们的合作再干一杯。“老K晃悠悠的端起酒杯。左手努力想撑起身体，但手一滑，身体倒在了饭桌上。
“唉，看样子是喝高了，让他休息吧。”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
3
“K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个声音威严的问道。
“我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培养。我利益熏心，没考虑行贿的严重后果，我是一个法盲。”花白头发的老K坐在审讯室里老泪纵横。
“你不是法盲，你在迷茫中闭上了双眼，你用假盲来回避内心的光明。根据掌握的材料和你的交待，你在软件公司做主任期间累计向各类客户行贿总计2682万元，已触犯刑法。”
“是的，我甘愿接受法律的裁判和惩罚！”
老K闭上了悔恨的眼睛，他宁愿自己此刻是一个真正的盲人。多年来，工作中迷茫的自己没有找到诗和远方，还闭上了追寻光明的双眼。为了拉公司客户，各种手段使过，各种财物送过，好在自己即时悬崖勒马，听从内心的召唤去检查机关自首，没有让自己彻底丧失在迷失域。
“好的，K同志，先下去吧。”
老K慢慢的踱步走出审讯室，紧闭双眼像一个盲人，无视前面的台阶继续挪步，一个趔趄，老K重重摔倒在地上。。。
4
“K 主任，您酒醒了啊，您今天喝了真不少啊！”小李搀着老K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老K睁开眼，摸摸发涨的头，努力要站起来，不料腿还是软的，一下又摔倒了。。。
“小K，你终于睡了个好觉。”老K朦胧中睁开眼，又听到主任的声音。
“我这又是在哪？“老K彻底迷糊了。
”小K，你吃了药就倒下睡，我叫人把你抬到休息室，睡了一下午了，瞧瞧，晚饭时间都过了。“似乎是年轻时公司主任的声音。
”我。。。“老K，努力回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爸爸，看陀螺还在转。“女儿在摇晃睡梦中的老K，老K睁开眼，周围一切很熟悉。是自己家里。老K捏捏自己胳膊，“刚才是做梦吧？”
老K坐起来，客厅里，陀螺还在不停的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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