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光
1941年7月以后,新四军六师十八旅从苏常太清乡区突围,转战来到苏北地区,受到新四军军长陈毅的接见,陈毅鼓励六师十八旅要成为“模范游击兵团”。军长的指示激发了文化工作者的创作热情,六师十八旅五十二团宣传股长过鉴清,找来了华中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的黄苇,他说:“最近,陈毅军长对六师十八旅有个指示:你们要成为游击兵团的模范。你是从‘鲁艺’毕业的,既善唱歌,又会谱曲,我想把我们的团史写成一支歌,由你谱曲。”黄苇听后,感到这是一个义不容辞的责任,就愉快地接受了这项特殊的任务。
过鉴清是位江抗老战士,对五十二团的发展史十分熟悉,这是一支由36个伤病员在阳澄湖畔发展壮大起来的部队,最后由过鉴清敲定歌曲题目为《你是游击兵团》,全面反映十八旅和五十二团发展壮大和转战大江南北的战斗历程。仅两天时间,过鉴清就把歌词写了出来,句式长短不一,初看像新诗,又不很押韵,内容却很丰富。过鉴清把歌词交给团政治处主任彭冲过目,彭冲十分细致地逐句修改,过鉴清又把歌词交给当年在阳澄湖畔养伤的老战士们过目,他们都提出了许多中肯的修改意见。歌词形成后,交给黄苇谱曲。黄苇首先充分理解歌词的含义,争取尽可能达到词曲的完美统一。这支歌终于在1943年11月份完成,不久在全团教唱。
1944年,十八旅旅部组织全旅歌咏队会演,五十二团的歌咏队唱的就是这支歌。那天,队员们的兴致很高,一个个唱得雄赳赳,气昂昂,十分雄壮,旅政治部主任刘飞、参谋长夏光等观看演出后,十分满意。当时刘飞、夏光等首长认为,当年由36个伤病员发展起来的不仅是五十二团,还有五十四团,这支歌应该成为十八旅的战歌。于是这支歌后来又加了一个“歌颂十八旅”的副标题。
第一位作者崔左夫〔照片〕。1982年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卷》的“芦苇火种”条目写道:剧本取材于崔左夫所写的《血染着的姓名》。早在1948年11月13日,作为战地记者的崔左夫参加采访淮海战役,华野一纵队司令刘飞指着打扫战场归来的一支部队对崔左夫说:“这个团的前身是新四军六师十八旅五十二团,最早的一批战斗骨干是留在阳澄湖畔芦苇荡里的‘江抗’伤病员,他们的经历,以后你可以写一写……”跟随刘飞的警卫说:“我们的司令员对十八旅有很深的感情,那些养伤的伤病员发展成团时,他任团长;发展成旅,他任旅长;发展成师时,他任师长。他肚里的战斗故事很多很多,以后有机会,你好好的来采访他。”事隔九年,1957年6月,崔左夫专程来到苏州、常熟、太仓等地采访了两个多月时间,写出了纪实文学《血染着的姓名----36个伤病员斗争纪实》一文,这就为后来创作的沪剧《芦苇火种》提供了素材。
第二位作者刘飞〔照片〕。195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30周年前夕,《红旗飘飘》杂志编辑部向全军高级干部征集革命回忆录。当时任上海警备区副司令员的刘飞接到通知后,决心将他那段在东路地区的抗战故事写出来。然而,正当刘飞提笔写回忆录时,他患病了,去莫干山疗养。在疗养地,刘飞时时回忆起当年36个伤病员以及江抗部队同日伪斗争的往事,觉得不写出来于心不安。于是,他抱病口述,由他夫人朱一,秘书高松记录整理,写成了长篇回忆录《火种》。这篇洋洋10万字的回忆录,着重叙述了它身受重伤后在阳澄湖畔坚持敌后斗争的故事,以及与人民群众的鱼水深情。后来,刘飞将其中的有关章节取名《阳澄湖畔》,先后发表在上海《萌芽》和江苏的《雨花》文学杂志上。阿庆嫂的扮演者丁是娥在回忆刘飞的文章中写道: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我们剧团创作和演出了现代沪剧《芦荡火种》。这出戏取材于一篇军史征文《血染着的姓名》。这场斗争,正好是当年刘飞同志所领导的部队的斗争生活的一部分……刘飞详细询问了《芦荡火种》创作和演出的情况,高兴地表示沪剧能反映部队生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他还鼓励我们到部队去深入生活。
第三位作者文牧〔照片〕。1959年,上海市人民沪剧团编剧文牧和党支部书记兼团长陈荣兰,计划写一部反映江南新四军艰苦奋斗的现代沪剧,在阅读了《血染着的姓名》后,颇受启发。后又看到了刘飞的回忆录,两人一致认为,这两个作品可以作为素材,创作一部抗日传奇剧。于是,他们采访了刘飞将军,刘飞将军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安排他们深入部队采访收集材料。他们参观了军史展览馆,见到了36个伤病员名单,并了解到伤病员在战斗中用生命夺得九六式重机枪的经过。不久,由上海市人民沪剧团集体创作、文牧执笔的现代沪剧《碧水红旗》诞生了,也许受刘飞回忆录《火种》的影响,1960年把剧名改为《芦荡火种》。为了提高该剧的思想水平和演出艺术水平,剧组全体人员深入到故事发生地常熟横泾(现沙家浜镇)进行体验生活,采访新四军老战士和当地的地下党老同志,聆听他们讲述的芦荡斗争故事,参观了抗战遗址和革命文物。剧组还到浙江某部与战士们一起生活,一起操练,体验解放军的气质和思想感情。沪剧《芦荡火种》剧本经过三次大的修改,日趋成熟。剧团及时派出了很强的阵营,著名沪剧表演艺术家丁是娥饰阿庆嫂,解洪元饰陈天民,张清饰郭建光,石筱英饰沙奶奶,陆敬业饰沙七龙。邵滨孙饰刁德一,俞麟童饰胡传魁。1964年3月5日,重新修改后的《芦》剧在上海上演后,连演370场,观众达56万人次。一个剧目由一个剧团连演7个月,经久不衰,这在解放15年来的上海戏曲舞台上还属首次,也是上海沪剧团建团十多年来演出的全部剧目中,连续上演时间最长、上座率最高的剧目。由文化部安排,于1964年1月22日《芦》剧进京上演,刘少奇、李先念、薄一波等国家领导人出席观看。沪剧《芦荡火种》上演后,在戏剧界和观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仅上海一地,就有不同剧种的9个剧团对《芦》剧进行移植演出,在全国演出《芦》剧的剧团竟有31个之多。
第四位作者汪曾祺〔照片〕。1963年春,江青到上海小住,她看了上海人民沪剧团演出的《芦荡火种》后,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于是决定把《芦》剧交给水平高、影响大的北京京剧院改编成京剧。北京京剧院迅速成立了创作组,由汪曾祺、杨毓珉、肖甲、薛恩厚等组成。当时汪曾祺是摘帽“右浱”,因为要改戏,被突击“解放”,批判留用。在4个创作组成员中,杨毓珉是艺术室主任,肖甲是剧团团长,薛恩厚是剧团党委书记,因此,剧本改编的主要任务落在汪曾祺身上。汪曾祺作为主要执笔者,对《芦荡火种》的剧本改编,再次进行了认真的定位,他把功夫放在剧本的文学性上。比如《智斗》那场戏当刁德一抓住阿庆嫂说的“司令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阴险地提出:“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阴凉,你与他们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祥?”这时阿庆嫂洞察刁德一的蛇蝎心肠,她唱到:“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后来汪曾祺说,这段唱词是从苏东坡的《汲江煎茶》中的“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脱化出来的。在对剧中人物塑造下功夫时,汪曾祺注意吸收京剧折子戏的长处,尽可能把每场戏写得集中、紧凑,防止松散、拖沓。如今,这出戏中的《智斗》《授计》《斥敌》等场都已成为久演不衰、脍炙人口的折子戏,他们既能独立成篇,却又是全剧中不可分割的核心组成部分,在全局闪烁出熠熠发光的迷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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