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了,父亲因生意一再亏本欠了几万元的债,上学期间,舅舅就帮忙父亲借钱买了一辆电三轮车(这种电三轮车在我们的家乡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名字——“麻木”)跑,但家里的那种环境个个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父亲也不例外,而且他也热衷于麻将,所以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的钱也只是能够维持家里的生计,债务问题也是要解决的,亲戚们对父亲也多少有些失望。于是电脑熟练的19岁的我开始了和父亲一起的艰苦小创业。
家里没有钱,然后我们就跑到亲戚家去借,亲戚们找的借口就我看来是那样的站不住脚,与当初父亲有钱时他们找父亲帮忙时完全不一样,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帮父亲还清债务,一定要让他挺起腰杆做人,一定要让父母开心、快乐地生活,也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掌控和驾驭自己的命运(记得去汉口小姑家借钱的时候,我和父亲在汉口坐公交车时,我晕车吐得一塌糊涂,下车又吐了一地,执勤的一位中年妇女拉着我的手要罚款50元,路边的两位老太太劝说:“看这孩子都吐成这样了,脸都吐白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算了。” 老实的父亲说给20元,执勤人员都不肯,最后说没钱可以要进行行动处罚,把前后5米远的地面的树叶、垃圾全部捡干净,残疾的老父亲蹲在地上捡树叶和垃圾,还用烟盒铲起了我吐的脏东西,我坐在路边的花坛边嚎啕大哭,不是因为晕车难受而哭,是因为印象中老实的父亲唯一的一次保护我确是这般的无奈和无力,我心疼,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誓言)。于是脆弱、年轻的我到亲戚家哭诉,还通过当副镇长的堂舅贷了款,借了13000元钱,买了一台二手的武汉产的友谊牌5511的复印机和一台二手的2401不带H的打字机在汉阳租了一家店面(记得买到复印机和打字机从宜昌回来的那天,我们父女俩个早上不到四点就起了床,原本不到7小时的路程因为路途各种变故,辗转几趟车到晚上9点多才到家,我们父女俩搬复印机就搬得气喘吁吁,回来我就高烧39度多,后来的艰辛可想而知了),97年下半年我开始艰难的小创业之路。
我们的店面在蔡甸区新农街道新农中学对面,是表姐夫托人帮忙找的,起初生意并不好,后来我们又把门面转到了蔡甸(蔡甸区计划生育委员会楼下的一个小楼梯间),生意还是没有太多好转,偶然的一次,工商所又上门来催办营业执照了,老实的父亲不知如何处理,又借故离开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又一次撒了同样的谎,说自己不是老板,只是打工的,等老板回来了跟老板说,但工商所其中的一名女同志问我:“你们老板是不是有亲戚在计生委上班呀,怎么租到这里的门面了。”(因当时计生委办公大楼刚完工搬进来办公,宿舍楼还没完全完工,父亲是第一个租到这里的门面的)这个女人的这句话让我开了窍,让我开始了创业的第一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不管计生委的哪个领导进出,我都投以真诚的微笑,见到主任带姓喊主任,见到科长带姓喊科长,个个都打招呼,慢慢地他们有点小事也请我帮忙(比如早上上班之前买的菜放我们店里下班来拿,要修的鞋子门口的修鞋师傅没来放我们这里待会来拿等等小事),工商所自然是不再上门了,不要说营业执照了,税都没来收了。生意也慢慢地有所好转,计生委的领导时常来光顾我的店,我也很认真、很负责地去打印、复印他们拿来的资料,认真到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斟酌应该用逗号还是句号或者其它符号,因为已经半年多了,贷款也快到期了,13000元的债务加父亲之前的几万元对于不满20岁的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我不知道何时能还清,我必须得动脑筋。于是,我用了创业之路的第二招:自作多情。因为我有空的时候就织毛衣,计生委和计生服务站的那些女人们见了就让帮忙她们织,我都答应,有的时候晚上织到一、二点,因为得按她们的时间把毛衣给她们,她们的孩子等着穿。不管是谁的忙,我都真诚地、尽心尽力地帮,只要能力范围之类能够做到的。在蔡甸慢慢待的时间也久了,认识的人也多了,生意开始好了起来,我帮过忙的人、计生委的领导包括门口修鞋子的师傅都帮忙介绍生意给我做(此时虽然没有太多的现金,但帐面上多多少少有了一点钱)。转眼过了一年,除了堂舅开车来拿回了贷款的钱,其他的债务没有太大进展,亲戚们好象有的都不太高兴了。虽然生意有所好转,但复印机经常坏,一请师傅修就多则几百少则几十,我开始买书自己学着修,整晚的下螺丝下得手流血,还偶尔触电,但我年轻,有的是劲,有的是热情,呵呵……为了创业和撑家,我用了第三招:打肿脸充胖子。记得97年刚开店的那个冬天,我整个冬天都只穿一件外套,每周洗一次,星期天生意淡些就用表姐织的一件毛衣换一下(表姐织的那件毛衣比较好,舍不得穿,有些衣服小了,人长胖了穿不了),星期一接着再穿。但现在不了,买了一些便宜的衣服,还买了包包,回家看妈妈就穿上,穿给别人看,希望周围的人和亲戚都能和我们家走动和来往,以此来让我的父母开心(但我心里想:我一定会还钱给你们的,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的)。
上面的三招可能对于所有创业的人来说都有些好笑,但对于当时年轻的我来说:很无奈但也很骄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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