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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于历史的宋人张先

隐于历史的宋人张先

作者: 繁花满城 | 来源:发表于2024-02-03 09:15 被阅读0次

            宋人张先在中国古代文学书里有如下描述:张先能诗文,而以词名,在北宋前期,他与欧阳修都是创作较为丰富的词家,在北宋前期词人中别具一种风格。

          本来,能上书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但偏偏没有他的词入选讲解,况且苏轼还有一篇诗,是专门为张先写的“一树梨花压海棠”。想,都老成那样了,还一树梨花压。心里很不屑,就再没有读他的兴趣了,前些天突然读到了他的一首小令:

    十岁手如芽子笋。固爱弄妆偷傅粉。金蕉并为舞时空,红脸嫩,轻衣褪,春重日浓花觉困。
    斜雁轧弦随步趁。小凤累珠光绕鬓。密教持履恐仙飞,催拍紧,惊鸿奔,风袂飘觐无定准。

            简直惊艳呀,整首令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形象娇嫩艳丽、舞姿婀娜灵动的少女形象。特别是后几句:催拍紧,惊鸿奔,风袂飘觐无定准。更是把少女在鼓点的伴奏下,舞步加快、衣袂飘飘、翩若惊鸿的舞姿描写的活灵活现。遂勾起了扒一扒他的兴趣。拨云间日,拨开历史的烟尘看一看他的真面目。

            张先(990~1078)字子野,乌程人(今浙江湖州人)41岁中进士,历官知县,通判,都官郎中等职,晚年漫游于,吴兴,杭州一带。

            啧啧,这生平这简历有点厉害。

          生卒:990~1078年,活了89岁。这岁数,放在生活水平得到天翻地覆改变的今天,都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遑论宋朝。

          官职:也不大,知县。通判——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都官郎中,在北宋时期是个寄禄官,就是只领取薪水,不担任实际职务的官。

            同期名家:公元1960年,北宋建国到苏轼时期(1037~1101)是宋词经历了从无到有,从衰弱走向繁荣兴盛的时代,张先就是这一历史文学现象的见证人,对宋词的发展有一定的承上启下之功。

          这一时期,词坛上名家辈出,宴殊(991~1055)柳永(987~1052)欧阳修(1007~1072)范仲淹(989~1052)都是和张先同期的词家。而宴几道(1030~1060)苏轼(1037~110 1)王安石(1021~1086)等都要算张先的晚辈了。

            和这么多的诗词大家同期,肯定和他们有交往,我们捡熟人来扒一扒。

    宴殊

            字叔同,临川人,七岁能文,14岁以神童荐举,赐同进士出生,登上仕途。历任太常寺奉礼郎、户部员外郎知制诰、翰林学士、礼部侍郎、御史中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官。反正官至宰相,被称为“太平宰相”。晏殊仕途得意,生活优裕。在文艺界,更是被奉为“北宋词家初祖”。那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就出自宴殊之手。

            1031年,张先考进士,晏殊是主考官,对张先的文采十分欣赏。经常邀其到家中作客,一起饮酒赋词。在饮宴中,晏殊最喜欢听歌妓演唱张先的作品。

            史传,晏殊有一十分喜爱的歌姬,因夫人不喜欢,不得已被卖掉,晏殊心里闷闷不乐,看微雨燕双飞,便落花人独立。张先知道后,当场写下一首《碧牡丹.晏同叔出姬》

    步帐摇红绮。晓月堕,沈烟砌。缓板香檀,唱彻伊家新制。怨入眉头,敛黛峰横翠。芭蕉寒,雨声碎。镜华翳。闲照孤鸾戏。
    思量去时容易。钿盒瑶钗,至今冷落轻弃。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

            出神入化地抒发了晏殊的相思之情。晏殊听后,思念歌姬黯然神伤,遂又瞒着夫人赎回歌姬。

          说是师长,却帮其撸妹。这份僭越之情,不是特别了解,交情不是特别深厚,是万不敢造次的。

            也因此,晏殊在官场上也很照顾张先。晏殊领京兆时,(皇佑二年,公元1050年),还特意举荐张先为通判。而晏殊的作品《珠玉集》的序言也是张先所写。

    苏轼

            苏轼与张先的交往,始于他人生失意的开端。熙宁四年,也就是1071年,因和王安石政见不和,得罪王安石,东坡自请外调,奉命到杭州成了通判。由此开始了他的词之写作。写词伊始,就受到了张先的影响。不仅在风格内容上,提序上,就连某些词句上都有模仿。张先的《青门引·春思》中:“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和苏轼的《蝶念花·春景》中”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年之后,苏东坡调往密州任知州,在任上,和神交已久的张先相逢。酒过三巡,觥筹交错,相聚甚欢。苏轼曰:“作客欢甚,有醉倒者。此乐未尝忘也”。张先也兴致勃勃作了一首《定风波令》来应和:“西阁名臣奉诏行,南床吏部锦衣荣。中有瀛仙宾与主,相遇。平津选首更神清。溪上玉楼同宴喜,欢醉。对堤杯叶惜秋英,尽道贤人聚吴分。试问,也应旁有老人星”。词中的“贤人”指的是苏轼等人,“老人星”,就指张先自己。

            1075年,85岁的张先仍然耳聪目明,还在买小妾,并赋词《蝶恋花·移得绿杨栽后院》

    移得绿杨栽后院。学舞宫腰,二月青犹短。不比灞陵多送远,残丝乱絮东西岸”。
    几叶小眉寒不展。莫唱阳关,真个肠先断。分付与春休细看,条条尽是离人怨。

            苏轼闻听做诗一首《张子野年八十五尚闻买妾述古令作诗》:“锦里先生自笑狂,莫欺九尺鬓眉苍。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 。柱下相君犹有齿,江南刺史已无肠 。平生谬作安昌客,略遣彭宣到后堂” 。张先不好意思附和到“愁似鳏鱼知夜永,懒问蝴蝶为春忙”。意思是:我年纪大了,愁闷的就像水里的鱼,睁眼睡不好觉。找个人,不过为了陪伴,那种污事儿,我也不敢多想。而那首:“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叠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不是苏轼所做,乃缪传矣。

            1078年,时年89岁的张先与世长辞,苏轼亲临张氏遗宅祭拜,并写祭文:“人亡琴废,帐空鹤唳。酹觞再拜,泪溢两眦。”这份忘年交之深厚,令人扼腕!

    王安石

            王安石与苏轼,是政敌。但张先也与他私交甚好。王安石还专门为张先赋诗以表思念之情:“留连山水住多时,年比冯唐未觉衰。篝火尚能书细字,邮筩还肯寄新诗。胡床月下知谁对,蛮榼花前想自随。投老主恩聊欲报,每瞻高躅恨归迟”。——《寄张先郎中》

            你们为敌,却并不妨碍我和你俩的私交。这交友之道堪称一绝。

    欧阳修

            欧阳修和张先同年及第,却不相识。张先的《一从花令》 句“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尤为欧阳修喜欢,得知作者是他仰慕已久的张先时,便想办法结识他。等张子野主动去拜访欧阳修时,欧阳修竟顾不得穿好鞋子“倒履迎之”。张先死后,欧阳修亲自为张先撰写墓志铭:

    子野为人,外虽愉怡,中自刻苦,遇人浑浑,不见圭角,而志守端直,临事敢决。

            从欧阳修的墓志铭可窥张先其人,他位卑言轻,不事政治不参与党争。生性豁达,遇事圆润,为人浑厚。又诗酒风流,学富五车,人见人爱。仿从历史的烟尘里走来一老头,他面如圆盘,肤红而润,一团和气。在歌栏酒肆间,在盛景烟水里吟唱着一首首诗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所为有所不为。

    文学成就

            现存诗20余首,词200多首。他的词在内容上主要还是写男女情爱和诗酒交欢的生活情趣,语言上比较华丽,注意雕琢字句。写了较多的慢词,在推动长调的创作上有一定贡献。但在宋时,名家璀璨,他只是在灿若星河的文学天空里,被掩盖了光芒而已。捡几首流传广的来欣赏。

    《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归朝欢·声转辘轳闻露井》

    声转辘轳闻露井,晓引银瓶牵素绠。西园人语夜来风,丛英飘坠红成径。宝猊烟未冷,莲台香蜡残痕凝。等身金,谁能得意,买此好光景。
    粉落轻妆红玉莹,月枕横钗云坠领。有情无物不双栖,文禽只合常交颈。昼长欢岂定,争如翻作春消永。日曈昽,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

    《剪牡丹·舟中闻双琵琶》

    野绿连空,天青垂水,素色溶漾都净。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汀洲日落人归,修巾薄袂,撷香拾翠相竞。如解凌波,泊烟渚春暝。
    彩绦朱索新整。宿绣屏、画船风定。金凤响双槽,弹出今古幽思谁省。玉盘大小乱珠迸。酒上妆面,花艳眉相并。重听。尽汉妃一曲,江空月静。

    此三首中的花影、月影、絮影最被张先乐道,世人遂送张三影。

    《千秋岁·数声鶗鴂》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一丛花令·伤高怀远几时穷》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这首后,被欧阳修所赠“桃杏嫁东风郎中”。

    《行香子·舞雪歌云》

    舞雪歌云。闲淡妆匀。蓝溪水、深染轻裙。酒香醺脸,粉色生春。更巧谈话,美情性,好精神。 江空无畔,凌波何处,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此首出,被人称张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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