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张承志的《北方的河》，第一感觉是后悔，后悔读得太迟太迟了。
大学时，从师范保送过来的寝室好友曾和我感慨：好喜欢这篇《北方的河》。可是，那个刚刚经历了一番寒窗苦读又顺利进入大学的我，像一个勤苦的老农，迫不及待的享受自己的收成。一切都那么新奇有趣，又怎愿意再次卷入这奔跑着的生活里呢？现在想来，《北方的河》恰好契合了她内心的奔涌，于是，她从中找到了力量，一路奔涌，迅速将我们甩在身后。超长假期里，再次读完，很怀念很羡慕那样的激情四射的青春时光，推荐给年轻的朋友。
首先，认识下张承志。当代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当过红卫兵先锋，插过队，后考古专业毕业，又获得历史学硕士学位。然后开始发表作品，早年作品带有浪漫主义色彩，语言充满诗意，洋溢着青春热情的理想主义气息。
《北方的河》是他的成名作，发表于1984年。小说中的“他”明显有作者的影子。讲述了“他”选择报考人文地理研究生的过程，描绘了“他”对北方几条大河的考察、追忆和神往，以及这个年龄特有的爱情。
作者开篇定调。我相信会有一个公正而深刻的认识来为我们总结的：那时，我们这一代独有的奋斗、思索、烙印和选择才会显露其意义。但那时我们也将为自己的曾有的幼稚、错误和局限而后悔，更会感慨自己无法重新生活。这是一种深刻的悲观的基础。但是，对于一个幅员辽阔又历史悠久的国度来说，前途最终是光明的。因为这个母体里会有一种血统，一种水土，一种创造的力量使活泼健壮的新生婴儿降生于世，病态软弱的身影将在他们的欢声叫喊中被淹没。从这种观点看来，一切有应当是乐观的。
时代的河流滚滚向前，一些错误和认知的局限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漩涡。但，时代的一粒灰，落到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何况，这是一个漩涡，这个漩涡还有十年之久。对于一代人，这是一段蹉跎岁月。张承志没有蹉跎，没有哀叹。当大多数人哀叹自己“病树”，他却看到了“前头万木春”；大多数人哀叹自己是“沉舟”，他却看到了“侧畔千帆过”；大多数人感慨“生活欺骗了自己”，他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他的作品大气磅礴，充满着激情和力量。
他的笔下，没有苦寒，没有悲叹，有的只是一种雄壮的澎湃的壮阔的力量，他找到了“河”，“河”成就了他。“河”的意象贯穿全文。
其一，现实的河。比如，黄河、永定河、黑龙江。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无边无际的黄土山帽和那蓝得质朴的天空。黄河的河水隆隆响着，又浓又稠，闪烁而颤动，像是流动着的沉重的金属，摇动了大侠大谷。“他”已经完全融化在这喧嚣声里，融化在河面上生起的掠过大河长峡的凉风中了。
于是，他感慨，黄河就像是父亲，宽厚、质朴。
其二，抽象的河。比如，列车、学习、人生。
“他”第一次乘坐列车去远方，“他”觉得列车也是一条河，列车上的人，就是河里的水和浪，向前方奔涌。
“他”参加研究生考试复习，发现了一条行家们严守着的思维的线路和框框。这条隐约可见的线路连接着一串串专用术语和概念，构成了一条神经，一个严密的网，一个冷静而独立的视角。他相信这就是地理学。“他”一本又一本地查阅着，词典和百科全书像流水一样被取来又送回，他读着，觉得这些书也像一条河。“他”有幸遇到了一个导师，“他”听着导师的讲解，觉得老人的思索也像一条伟大的河。
这也是一条河，一条学习的河，我们都曾经或正在这条河流上奔涌。
文中有一段精彩的彩陶碎裂的描写。彩陶极美，可惜已经碎裂，像极了他们这代人的生活。
彩陶也好，这一代人也好，都会有挫折，甚至会碎裂，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那些碎裂的美丽瓷片在高原上、河床里慢慢流淌成一条河。而我们，无时无刻，不处在这奔涌的河流上，成了浪花一朵朵，不能停歇。
前几天看到刷屏的《奔涌吧，后浪》，字里行间充满对后浪的羡慕。你看：人类积攒了几千年的财富，所有的知识、见识、智慧和艺术，像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礼物。科技繁荣 ，文化繁茂 城市繁华，现代文明的成果 ，被层层打开，可以尽情享用自由。学习一门语言 ，学习一门手艺，欣赏一部电影 ，去遥远的地方旅行。你们拥有了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利，选择的权利。你所热爱的 ，就是你的生活。你们有幸 ，遇见这样的时代。
有人说，这或许只是前浪的自嗨，后浪未必认可。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十年。世界是前浪的，也是后浪的，但终究是后浪的。我们虽同时奔涌在同一条河流上，但终究还是要让出舞台，蜕变成那个在路边默默鼓掌的孩子。
那么，还是抓紧吧，在可以奔涌的时刻，浪花们，一起奔涌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