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起这盏灯,听完这个故事,我才后知后觉。原来,缘起缘灭,不过一瞬。那些记忆中以为不重要而选择性忽视的东西,总会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消逝。
发觉时,蓦然心碎,猝不及防。
那大概是风扫落叶的季节吧。他也许穿着一件衬衫,剃着平头,穿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膝盖上或许还有着一两个破洞。十九岁的年纪,如花一样烂漫。和“古风”一词唯一沾得上边的,大概是他衬衫的颜色吧。白色,纯粹而细腻。
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开放,凋落。有人漠然置之,毫不在意。有人甚至抬脚,将它踩入泥泞里。白色的影子藏在风中。他拾起,轻轻拂去那些沾在花瓣上的尘埃土壤。他浅笑,翻开书,将一生藏入浩瀚。
可我不曾关注。
我们都不曾关注过。
是啊,他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尘埃,随风散去,了无痕迹。现在我多想伸手,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去。可是,我什么也抓不到。
空余那一缕残息。
流年已去。
就像那些渐行渐远的风景,就像那些漏过指尖的沙砾。就像那些晚安,那些问好。
再无一人提及。
其实,我不曾记得他的模样,也不曾了解他的过去,甚至不曾记得他的姓名,又何曾记得他的穿着?
下着雨的夜里,信息在风雨中穿梭。那些深夜里,他在冰冷的营业厅等着下班。隔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天南地北的人仿佛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他静静听着,或许不懂,却只是微笑着,时不时插上一句。
这才是我记忆里的他,是我记忆里的流年。没有花和叶,没有酒与歌。有的只是刺骨的冰冷,和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夜。
也是这样一个夜。
夜空中滑落一颗星。
故人不再。
呵!
那些旧酒中酿着的情谊,终化作满地的碎雨,洗刷了那些来不及出口的叹息。
我从未见过他。
四分之一年的相识,四分之一年的相知,一又二分之一年的相伴,我却从未走近他,了解他。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夜雨里,是他借我一尺蓑衣。那些无边无际的黑雾里,是他借我半寸烛明。
而流年是琥珀,将一切留在心底。
得知他离世的消息已是两月之后,曾经交好的人对此事闭口不提。
生命是怎样一种东西,如此脆弱,难受蹉跎。时间是怎样一种东西,隔绝了生与死,隔绝了过去和现在。
拾一片落叶,折一朵残花,饮一杯旧酒,煮一壶陈茶。
去也流年,留也流年。也叹流年,也醉流年。
摄影: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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