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季,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微风晴朗的天空中,偶尔能看到一二风筝浮动,灰黑色的秃树枝丫叉于中,围炉中的人们看着放风筝的孩子,不竟回忆起什么,于我是一种惊异和悲哀。
故乡的二月正是风筝时节,仰头便能看见蓝色的蝴蝶风筝,还有一些不知名带颜色的风筝,各式各样都有。也有寂寞的瓦片风筝,没有风轮,又放的很低,伶仃地显示出可怜的模样。我嫌恶风筝,觉得这是没出息孩子的玩艺,与我不同的是小弟弟,他极度热爱风筝,他的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是可鄙的。弟弟瘦弱不堪,多病,无论身高、体力都不是我的对手。他没有钱买风筝,我又不准放,于是他只得痴痴呆呆看着天空,有时一呆就是半日。空中的蝴蝶风筝缠绕解开了,他雀跃;空中的瓦片风筝交织在一起了,他紧张。有一次,找不到弟弟,我恍然大悟似的,一孟子扎进破烂不堪堆满杂物的屋子,见弟弟向着南,在方登上做着未完工的风筝,他便慌乱中站起,瑟缩着身体,我看见有一片红色圆圆的布是用做风筝眼睛的,地上还有一对没有扎成的翅骨。我一脚恨恨地把翅骨踩下去,取得了完全胜利后狠狠地夺门而出,一边生气他偷偷扎风筝,一边得意于完全胜利。弟弟后来的心情,全然没有关注。
图书馆翻看书时,不幸翻到一本外国讲述儿童的书,书中说玩具是儿童的天使,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终于我的惩罚来了,久经逝去的童年,毫不忆及的记忆猛然间醒了,我打了个寒战,弟弟才13岁而已,过往的细节历历在目。我是有想过补救办法的:给他买风筝,鼓励他放风筝,陪他一起放,可是他早已和我一样,有胡子了。仿佛我的心变了铅块,很沉很沉的堕着至于绝望。
也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去求得他的宽恕,如果他对我说一句:“我原谅你了”,我的心也许会宽松很多。谈起小时候种种胡涂事,我特意提到了这段,他说:“哪有这种事?”他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毫不忆及,全然忘却了。
我还你那个希求什么呢?他全然忘却,毫无怨恨,无怨的恕,说谎罢了。我的心只得堕着。
现在,故乡的春天又在异地的空中了,既给我究竟失去的儿时的回忆,而一并带着无可把握的悲凉,我倒不如躲着,可四周明明是严寒威逼,肃杀的严冬,光秃秃的,实在没有躲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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