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李煜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2月20日,凌晨5点,我的姥姥去了极乐世界,自此人间天堂,此生不会再见。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听到姥姥离开的消息,我大哭一场,哭完抹干眼泪,继续陪孩子玩耍。当天晚上我还做了一大锅西红柿牛腩,吃的酣畅淋漓。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似乎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就像她还在那里一样。似乎那只是一个消息,与自己无关。纵然我懂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我仍旧心存侥幸地认为那都是别人的事。以至于过去很多天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站在窗台,望着窗外的连绵细雨,顷刻泪如雨下。
回忆一下子翻涌上来,就像这淅淅沥沥的春雨啊,绵绵不绝。雨水浇湿了那些尘封的往事,滴答滴答,敲湿了记忆,也敲湿了我的脸。
小时候,我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姥姥家长大,那时候村里的大人们喜欢逗乐,对于长期住在姥姥家的小孩,大家都喜欢叫“外甥狗”,我也常常被大人们这样逗乐,但我的姥姥从没有这样叫过我。
我的姥姥手很巧。那些衣服的边角料在她的手里都会变成宝,她会用那些细碎的不成样子的花布,缝制成漂亮的香囊挂在墙上,一进门就会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在我物质相对匮乏的孩童时期,姥姥缝制的香囊、布偶就成为陪伴我最多的玩具。随着年纪的增大,姥姥的眼睛花的更厉害了,每当我回家探望她,她总会懊恼地嘟囔“你瞧,我这眼睛不中用了,针线活也做不了了。”但即便如此,她还会为我们缝制鞋垫,姥姥缝制的鞋垫在我眼里是艺术品,除了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针脚,她还会给鞋垫上“插花”,“插花”是她的说法,其实就是在鞋垫上绣上好看的图案。她最喜欢绣的图案是牡丹、梅花鹿和蝴蝶,别看用色简单,但真的栩栩如生,颇有几分艺术气息。
我的姥姥是一个勤劳干净的人。她一生忙忙碌碌,不知疲倦。她总能不费力气地把房间收拾的窗明几净。她总会把成卷的手纸剪成一样大小的形状,便于我们使用。她总会把家里的小物件规整的整整齐齐,把小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的姥姥是一个和蔼温暖的人。每到过年,我们去探望她,女人和孩子们都会围在里屋的小火炉旁,磕着瓜子,七嘴八舌的聊天。姥姥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偶尔给我们添添水或者把烧开的水倒进暖瓶里。姥姥对我们每一个小辈都很好,从不会厚此薄彼。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回姥姥家,我总会收到姥姥偷偷塞给我大大的红包。即便我成了年,读了大学,每到过年,她还会拿我当个小孩子似的塞红包给我。
我的姥姥是个爱美的人。她很喜欢用香喷喷的雪花膏,她跟我提起过,她有一个亲戚从上海带了一瓶雪花膏给她,特别好闻。后来我长大,寻着她叙说的线索试图找过那种味道的雪花膏,无果。我后来买了名叫“上海”的雪花膏送给她,她很是喜欢。
我的姥姥很会做饭。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姥姥做的醋溜鸡蛋,每次饿了,都要吵着吃“醋溜鸡蛋”,姥姥总会耐心地为我做。我试着学着姥姥的样子,做了醋溜鸡蛋给我的女儿,小小的她竟然把两个鸡蛋吃的精光。这些,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的姥姥,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知道姥姥知道会不会很高兴呢,她“醋溜鸡蛋”的手艺不会失传了。
我的姥姥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很爱听戏,她的娱乐就是坐在电视机前听唱戏,时常听的入迷。“苏三离了洪洞县”,我现在会的那一句半句的词,就是受她的启蒙。很可惜,随着她年纪增大,她连电视也看不懂了,后来放戏给她听,她也再也没有过入迷的样子。
我的姥姥是个故事大王。“大狼狗的故事”、“皮胡子娘的故事”“黄鼠狼的故事”等等等,我小时候经常听着那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入睡,那些故事大多都带有奇幻色彩,我常常听的入迷,陷入遐想。直到现在,我都很清晰地记得故事情节,记得黑夜里姥姥温柔却抑扬顿挫的声音。那些故事都在,但讲故事的人不在了。
姥姥,多么温暖的称呼。只是此生我再喊都没有人再应。
姥姥,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一家人,好不好?
姥姥,姥姥,再叫叫你,天堂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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