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永远是花的季节,那些光陆离奇的颜色被描绘在单调的叶子里,在其中熠熠生辉,犹如残破的钻石,一点一点地,散在房间的角落里,惹人怜爱。
这也是一个买花的好时节— —春天,怎么会不是买花的好吋节呢?抱着这种想法,我邀约了朋友一同前往花店。
在路上,就像许多人都爱与朋友谈天说地的人一样,我们聊了许多,从家国大事到鸡毛蒜皮,从黄金到铜子再到纸币。但其中最为有趣的,是一个爱花女人的故事。
“她当真是爱惨了花。”朋友说,“我所见的,她所穿的,但凡能自己选择得衣服,没有一件不印上花的,昨天是三色堇,明天就是百合。”
“她和我是老相识,我甚至有她家的钥匙,她的家就在我家楼下,她的许多事我都知道。”
“爱花— —这本是一个正常爱好,而且有益身心,我猜猜,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不过,很可惜,她对花粉过敏,她的爱好,她的花只会害了她的命。”
“她的父母对她的这项爱好颇为不解:为什么一个花粉过敏患者还会爱花?他们对她屡次劝诫,让她注意自己的健康。
可她也是个倔骨头,或者说叫死性不改;她把这些话当成了耳旁风。并对此相当厌恶。
她对花的爱到了一种病态的痴迷,甚至可以说是痴狂的程度,像是病人对药物的依赖,嗜酒者对酒,吸烟者对烟,那真是太疯狂了。”
“他们不理解她,她也不理解他们。”
“最后,她可怜的父母先妥协了,但提了一个要求:无论如何,不要去碰真正的花。”
“至于她最后有没有答应这个要求,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如果她答应了,她一定背弃了自己的诚实。”
“就在去年,也是这样的春夫,这个女人跑去买花了,这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那个时候她可怜的父母已经离开了人间,再也没有人阻止她爱她的花了。”
“这个为花送命的傻女人,在那段时间像报复人一样,花了大钱订了一屋子的花,她到底是怎么想得呢?她的心理过程我并不清楚,我只能说这个傻女人好不意外的结局— —因为花粉过敏,死了。”
“那是谁发现她死了。”我向我的朋友问道。
“是我,那一天我去她家,敲了半天没有开门,我就开了钥匙进去— —”朋友顿了顿,把头抬得像一只天鹅,对着太阳,把眼半眯起来。“你知道吗?我从未见到与她的死亡柏同的死亡,美丽的,诡异的,甚至是令人安心的……”
“人被花朵包裹着,像是被一堆又一堆的泡沫包裹着,那些花是玫瑰,是紫罗兰,是向日葵,也是珍珠、玛瑙……那样丰富的颜色…… 本只该在印象派大师的画上和波斯的细密画中出现,却跑到了现实里来。
当时,我都怀疑我并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了,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去。”
“那些花和其中的人,不,那副画,那个女人作得画,像极了《埃拉伽巴鲁斯玫瑰》中的人被玫瑰花瓣淹没,一样的美丽,一样的精致,一样的浪漫,可又完全不一样。”
“《埃拉伽巴鲁斯玫瑰》里被淹没的人在皇帝的恶作剧下或惶恐不安或不知所措,他们惧怕皇帝的喜怒无常,惧怕他们的脑袋在忽然之间落地。
可她,那个女人明明己经死了,那张脸却恬静得像画像上失了色的圣母。她躺在花朵中央,不像是己经走了的人,只像是睡着了。仿佛早己得知自己的生命就该这般结束一样。”
朋友把头低了下来,让自己不再像一只天鹅了。但眼晴没有睁开,反而闭得更紧了,活像一只被主人责备后愧疚至极的小狗。
随后,朋友继读说了下去:“或许我本不该这样想,但我却还是这样想了。当时,我被这美丽迷倒了……己至于过了很久才叫救护车。”
“后来,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一个小时前她就死了。因为她己无父无母又没有其它亲人来认领尸体,她的器官被留在医院里了。”
“我认为,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
我们把这件事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吐露过后便抛之脑后,但在回家之前,我有我的朋友都发现,我们在花店里,买了那个爱花之人死亡时一模一样的花。
就连我们去的花店,也是她曾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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