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内有国共两党为了争权而争斗不断,外有日本对中国虎视眈眈。这一年,还发生了震惊中国的西安事变。这一年的西安事变,还成为了由国内战争走向民族抗日战争的转折点,也为国共联合抗日鉴定了基础。这一年是值得历史纪念的……
虽然国家如此动荡不安,也发生了像西安事变这样的重大事件,可对老百姓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闲时的谈资而已,如何在困苦的生活中的存活下来,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的生活是那么贫苦,那么艰难……
然而对我来说,那一年是值得纪念的,并不是因为我多么的忧国忧民,多么的关心国家大事。那完全是因为我的家庭,我的个人!尽管那一年我还不存在,但是那一年是与我的生命息息相关的,因为我父亲在那一年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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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我们村镇是可以被仰视的。虽然我们在农村,但是在当时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一一
我爷爷年轻时就闯荡京城,给当时京城里的官员打过工、做过事,后来又给外国大使馆做事,再后来就去了教堂,为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做工。所以,京城里甚至国外发生一些什么事,我爷爷都是比较早知道的,还有一些什么新鲜玩意儿,我爷爷也是见过不少的!相信我爷爷比大多数中国人见过的都多!所以说,那时,我们家接触到的东西,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很少接触到的!我父亲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我父亲上有一哥一姐,哥哥很是调皮,顽略,让妈妈操碎了心。姐姐还是很乖巧的,很懂事,也很是疼弟弟的,只要是我奶奶不在家或者忙不过来或者累了的时候,都是我大姑带着我父亲......
到了我父亲5岁的时候,我老叔出生了,家里就我奶奶一个女人支撑着这个家,总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一
虽然我大伯12岁了,却什么都不管,懒得像只猫,不爱学习,不爱做事,整天无精打采的!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我爷爷曾给我大伯送去学堂念书,但是他总是逃学,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不舒服,总是找借口不去上学,要么在学校不是今儿招个事儿,就是明儿惹个事儿,反正就是不好好读书,我爷爷常年在京城工作,也没有办法来管我大伯,我奶奶拿他也没有办法。就这样,我大伯在悄无声息的岁月中,渐渐的荒废了……
对我奶奶来说,我大伯是指望不上了!
我大姑懂事,知道心疼我奶奶,帮着我奶奶做家务,虽然有我大姑帮着干活,但我大姑毕竟还小,才10岁,也帮不上太多忙,所以,我奶奶仍然觉得很累,照顾不过来......
我奶奶就想把我父亲寄养在她姑姑的家里——因为我奶奶的姑姑最喜欢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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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的姑姑就住在我们村的南边村子里,她无儿无女,家中只有她和自己的的男人一一苏炳辰。虽然家境还不错,但是,这两个50多岁的老两口总是感觉孤苦伶仃,总感觉没有别人家幸福,尤其是我奶奶的姑姑。
他们心里明白,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
我奶奶的姑姑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女人,然而自己却不能生养,我奶奶的姑姑为这事儿烦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喜欢的不得了……
我奶奶的姑姑有时在家无事可做,百无聊赖,时不时的就发起呆来…… 还好我奶奶的姑父还是知道自己夫人心事的,也是很疼她的,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甚至在没外人的时候,还自己扮成孩子,跟自己的夫人叫“妈妈”,逗得我奶奶的姑姑哭笑不得,却也开心不已!
有了自己男人的疼爱,我奶奶的姑姑还不至于感到那么凄凉,毕竟我奶奶的姑姑除了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个遗憾以外,其他的还是非常美满幸福的,我奶奶的姑父是读过书的,能识文断字,在京城里做过事,所以不像农村里的大多数男人一样粗鲁,我奶奶的姑姑对自己的这个男人是很满意的,他们夫妻两个的恩爱,也是被周边的人羡慕不已……
平日里,我奶奶经常去看望她姑姑,带去一些礼物,买上一些东西给姑姑,还给姑姑一些生活费用。她姑姑特别喜欢她来,因为我奶奶每次去的时候,经常带着她的孩子们!
我奶奶的姑姑最喜欢她家的老三,也就是我的父亲。我奶奶的姑姑觉得我父亲,嘴特别甜,特别爱笑,非常讨人喜欢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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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一岁半的时候,我奶奶带着他去他姑姥姥家。那时,他刚会说话没多久,这应该是父亲第一次见姑姥姥,姑姥姥看他那么可爱,就逗着他玩,我父亲特别爱笑,姑姥姥抱起了肉嘟嘟的他:“叫姑姥姥……”我父亲只是冲她笑,“叫姑姥姥…叫姑姥姥给你糖吃……”父亲一听说有糖吃,眼睛就睁大了!看得出来,我父亲被这糖诱惑住了,但就是不开他那金口,当我父亲的姑姥姥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父亲却甜甜的叫了句“姑姥……”,虽然我父亲吐字不是很清楚,不过姑姥姥听得清楚,给她美坏了,狠狠地在我父亲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再叫一句……” “姑姥……”我父亲冲着姑姥姥甜甜地笑着,姑姥姥没有忘记她的承诺,她拿出了一块糖,放在我父亲的嘴里!我父亲得到了甜头,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往姑姥姥的脸上也亲了一口,又“姑姥……姑姥……”的叫了几声,把姑姥姥叫的心都酥了,她爱死我父亲了,于是,她抱着我的父亲去了书房一一
在书房里,姑姥爷正在看书,姑姥姥进了书房,站在姑姥爷旁边,也不理姑姥爷,却冲着我父亲:“叫姑姥……”,我父亲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姥”, 姑姥姥笑得可开心了,姑姥爷看到姑姥姥如此开心,姑姥爷站了起来,“来……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宝贝,把我家夫人逗得如此开心呀……”,姑姥爷接过我父亲,上看看、下看看,也甚是喜欢,然而我父亲却不识趣,就伸手去找姑姥姥,姑姥姥看到我父亲还是跟自己亲,姑姥姥的心里那个自豪劲儿就甭提了!姑姥姥边接过我父亲边说:“哦,还是跟姥姥亲哈,走,咱们不理你姑姥爷了,回去找妈妈了……”说着姑姥姥就抱着我父亲,出了书房。我父亲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姑姥爷,这是我父亲第一次见姑姥爷!
然而在日后,我父亲却更喜欢姑姥爷,喜欢姑姥爷在书房读书、写字的样子;喜欢姑姥爷那种儒雅的气质;喜欢姑姥爷那刚柔并济的做事风格;喜欢姑姥爷满肚子的历史故事,就是因为姑姥爷这些特质,深深地影响了我父亲的一生一一形成了他那儒雅的性格以及爱读书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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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我父亲的姑姥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听说我父亲的姑姥爷曾经在京城衙门里做过多年的师爷,是很有学问的!只因为当时政局不太稳定,兵慌马乱的,国民党政府渐渐的失去了民心,他也深深感觉到那个共产党比国民党更得人心,所以,不想再为国民政府做事了,再加上岁数大了,于是,就告老还乡,回来颐养天年了。
我父亲只要跟着我奶奶去姑姥姥家,他就径直跑去姑姥爷的书房,歪着脑袋看姑姥爷读诗,读文,写字。姑姥爷也是最喜欢我父亲的,姑姥爷觉得我父亲聪明伶俐,喜欢学东西,长得也最可爱。只要我父亲去到他的书房,不管他有多忙,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我的父亲,高高举起来,逗得我的父亲咯咯咯地笑,可开心了。他还准备了很多糖果,只要我父亲一去,他就拿出来给我父亲吃,这种待遇别人是没有的,是我父亲独有的。这是我父亲的姑姥爷偷偷的告诉他的。
只要我父亲一去,就是他们老两口最开心的时候!然而,我父亲一走,又是她们最不舍的时候……
我父亲喜欢看着他姑姥爷在书房看书,写字,看得入神,听得入神。于是,我父亲的姑姥爷就试着教他认字、教他念诗,结果一教就会,我父亲的姑姥爷来了兴趣,他的姑姥爷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那时候我父亲才只有三岁!
于是,姑姥爷就时不时的教他认认字,念念诗,写写画画的……父亲很聪明,不到五岁时,话还没说利落呢,古诗就已经会了好多首,很是聪明好学,这也许就是奶奶的姑姑和姑父喜欢我父亲的原因吧。
他们一直跟我奶奶念叨,想要让我父亲在他们家里住上一段日子,由于我父亲还太小,我奶奶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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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老叔出生,我奶奶有些忙不过来了,才有了把我父亲寄养在姑姑家的这种想法,这样一来,自己就会轻松一些,也解了姑姑无子的那份孤独!
于是,我奶奶就写信给我爷爷说了自己的想法,我爷爷也懂得我奶奶的辛苦。于是,就同意了我奶奶的想法。得到了我爷爷的准许,我奶奶就开始着手准备——
我奶奶买了好多的礼物去了她姑姑家,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姑姑听了连忙点头答应,乐得合不拢嘴,正求之不得呢!我奶奶也很高兴,说姑姑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
我奶奶又回去跟我父亲说了这事儿,我父亲听了我奶奶这么一说,大哭了起来,死死地抱着我奶奶,死活也不愿意,问我奶奶:“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要把我送人吗!?”
“傻孩子,妈妈才舍不得呢,你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了,你这么听话,这么懂事儿,这么可爱,是不是呀?”
我父亲点着头回答:“是......”
“就是嘛,这么好的孩子妈妈怎么舍得送人呢?!只是妈妈给你生了一个弟弟,你弟弟需要妈妈的更多呵护,妈妈就没有办法照顾你了,如果你在家里,妈妈也是很累的,你是不是心疼妈妈呀?”
我父亲满眼含着泪水,又是点着头回答:“是......”
“我就知道你心疼妈妈,我的宝贝最懂事了......宝贝儿呀,你知道吗,你姑姥姥、姑姥爷可喜欢你了,以前他们跟我说过好多回,想让你去他们家住些日子,妈妈都没答应,我舍不得我的宝贝离开我,这次是没有办法了,才让你去的,你知道吗?”
这时我父亲已经不哭了,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很懂事的说:“妈妈,我知道了,我去......我去我姑姥姥家......”
我奶奶欣慰又心疼的搂紧了我父亲......
“宝贝儿呀,你知道吗,你姑姥姥、姑姥爷年纪大了,过去以后,你要听他们的话,要多学东西,你更要照顾姑姥姥、姑姥爷他们,因为你长大了.......”
“妈妈,你放心,我会的,我长大了......”
母子俩抱在一起开心地笑了........
1941年,刚过完年,4岁多的父亲就被送去姑姥姥家里了,我父亲这一去,就是三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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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我奶奶放下刚满三个月的老叔让我大姑看着,带上我父亲就去了她姑姑家,虽然路程只有三五里路,由于这是一个非常时期,这三五里的路也走得提心吊胆一一
这个时期,正是日本鬼子在中国草木皆兵的一段时间,冀中平原更是一个重点区域,最近时间以来,日本鬼子时不时的遭受到被八路军装扮成老百姓袭击的事儿,还不断的遭到当地民兵的武装骚扰,所以日本鬼子怀疑每一个中国人。在他们眼中,每一个中国人都像是八路军。所以最近实行严管严控,在各个路口设置了检查点,严查每一个路过的人……
我奶奶雇了一辆车,车上带着给姑姑买的一些东西和我父亲的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以做路上的打点,我奶奶和我父亲就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就出发了!
到了姑姑家的村口,就是一个检查站,三五个日伪军正站在那里检查路过的行人。我奶奶从这个检察站路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检察站的日伪军,对我奶奶也比较熟了,再加上我奶奶时不时的给他们点好处,所以对我奶奶还是很客气的!这不,他们对我奶奶也不检查、也不询问,还对我奶奶问了声安,就放行了,我奶奶却依然给他们递上了几盒香烟。我奶奶知道,并不是因为他们尊重自己,那是因为钱起了作用,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然而,有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没有东西“孝敬”他们,就会遭到他们的一顿打,然后他们就骂骂咧咧的踢上一脚,放那些“穷鬼们”走了!这些人还不敢跟他们争辩什么,只是陪着笑脸,因为争辩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这些人一旦被放行,如大赦一般,唯唯诺诺的离开了!
所以说,钱是能买通一些拦路小鬼儿的!我奶奶深谙这样的道理,是钱让那些日伪军对我奶奶客客气气的!就算是这样,我奶奶心里还是提着心、吊着胆的,这必定是在跟豺狼一样的人打交道,我奶奶并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希望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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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过了检查站,我奶奶到了她姑姑家,心这才算放下来!她姑姑也知道,最近的形势有点紧张!她是听她家老苏的一个好友沈先生,来他家做客时说的,说日本鬼子现在在中国的处境十分尴尬,本想在三个月拿下中国,没想到如此艰难,三年多了,依然看不到胜利的曙光,日本的主力被国民抗日军死死地牵制着!这样的持久战,对日本军是相当不利的,再加上太平洋战争的吃紧,日本政府对中国的态度是:又想撤退却又是心有不甘。还时不时的遭到抗日份子的偷袭,现在的形式就是中国老百姓紧张!日本鬼子也紧张!
说起沈先生,他是姑姥爷的一个多年老友,是姑姥爷在京城做师爷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军阀的副官,也是因为政治的变故,卸甲归田,回了老家颐养天年了,虽然回了老家,可他对当前中国的政治局势一直在关注着,姑姥爷的很多消息都是从这个沈先生那里得到的……
政局如何变化?那是国家的事儿,老百姓也管不了什么!老百姓只盼着和平的日子早点到来,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不管怎样,为了迎接我父亲,姑姥姥、姑姥爷特意好好的准备了一番,给我父亲收拾出了一个小房间,还弄了一张小床,布置的很温馨,也很童趣!还准备了好多我父亲爱吃的好东西,我父亲看见有好多好吃的东西,自然是很开心的,暂时隐藏起了他那内心深处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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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陪着我父亲在她姑姑、姑父家吃午饭,午饭准备得很丰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都是我奶奶的姑姑亲自给我父亲做的,看着满桌子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来,我奶奶的姑姑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奶奶让她的姑父坐上座,姑姑坐在姑父的左侧,我奶奶坐在她姑姑旁边,我父亲坐在我奶奶的旁边。坐下之后,奶奶的姑姑就热情的招呼大家吃,随手夹起一个大鸡腿给了我父亲,我奶奶夹起了一大块肉给姑姑,又夹起了一个大鸡腿给姑父,我奶奶端起碗,“姑姑,姑父,就别客气了,吃吧!……” 接着自己胡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里,然后又加了一块肉放在我父亲的碗里,我父亲看到长辈们吃了起来,知道妈妈可以让他吃饭了,我父亲不声不响的端起碗,吃了起来,我父亲吃饭,向来是安安静静的,但是今天显得格外安静,我奶奶的姑姑,隔着我奶奶给我父亲夹菜不太方便,于是就说:“让小宝儿坐我身边来……”,我奶奶和我父亲换了个位置,我父亲就坐在了妈妈和姑姥姥中间,姑姥姥吃了几口,就不怎么吃了!看着我父亲吃,一边给我父亲夹菜一边和我父亲聊着天一一
“多吃点,以后住在这里,天天都有好吃的!”
我父亲只是吃着饭,什么话也不说,还时不时把碗里的一些好吃的,夹到我奶奶的碗里,看得出来,我父亲心事重重一一
“宝宝,你吃,妈妈的碗里有……”
我奶奶控制着自己的泪水,这顿饭吃的有些压抑一一
我父亲依然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脸来,对姑姥姥说:“姑姥姥,我住在这里,让妈妈也住在这儿吧!”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一 “呜呜呜……” 地哭出了声……
我奶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姑姥姥的眼圈也红了!姑姥爷看到这种情况,放下了碗筷回他的书房去了……
我奶奶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起来把我父亲带进了另一个房间……
我奶奶把我父亲搂在怀里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我奶奶擦干了眼泪,又蹲下来给父亲擦拭眼泪一一
说:“宝贝儿,咱不哭!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妈妈也舍不得你呀,只是你要在姑姥姥家里住下来,等你弟弟大点儿了,妈妈就接你回去!好不好?咱不是说好了吗?你要在这儿照顾姑姥姥、姑姥爷呀?”
“我不想离开妈妈……”
“妈妈会常过来看你,你也可以回家看妈妈……”
“我想妈妈了,我就可以回家看妈妈吗?”
“当然了,宝贝儿!咱不哭了,你看,你这样,你姑姥姥很伤心,也很心疼你!”
我父亲听了妈妈的安慰,不哭了一一
“妈妈,你要常过来看我!”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奶奶和我父亲用小母指勾了勾一一
“妈妈,我明天可以回家看你吗?”
“明天?可是……”
“可是,明天我想妈妈了……”
“好一一!你想妈妈就可以回家看妈妈……”
我父亲含着泪笑了……
“好了,宝贝儿!我们出去看看姑姥姥,看她还难过吗?我们去哄哄她!”
姑姥姥一个人坐在饭桌旁,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看他们母子俩出来了,强颜欢笑地站了起来……
我奶奶陪着笑脸,“姑姑,没事了,刚才他只是闹了点小情绪,你别再难过了……”
“是啊,这么小就离开了妈妈,谁会高兴呢?大多数的孩子都做不到他这样呢!”
姑姥姥走过去抱起了我父亲,心疼的在我父亲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小宝儿,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你要是想妈妈了,我就带你回家看看妈妈!好不好?”
我奶奶笑了!“刚才我们也是这样说好的……”
“明天我就要回家看妈妈……”我父亲兴奋的说。
“哈…哈…哈…好!好!好!……”姑姥姥被逗笑了,满口答应!我父亲开心的叫了起来!
“好了,我们继续吃饭……你看……饭菜都有点儿凉了,我去热一热……”我奶奶的姑姑就要去热菜……
“姑姑,不用了,不凉,还温乎着呢!这样吃正好……”我奶奶拦住了她姑姑。
就这样,他们在多云转晴的气氛中,吃完了这顿刚才因压抑而断掉的饭……
我奶奶吃完了午饭就回去了。临走时,我父亲在后面还不忘地提醒我奶奶一一
“我明天就回家看妈妈!……”
“好一一”
送走了我奶奶,我父亲跟着姑姥姥、姑姥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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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我父亲还是忍不住,哭哭啼啼的想找妈妈,虽然我父亲答应了我奶奶要听话,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毕竟是他第一次离开妈妈,想妈妈是难免的!
姑姥姥抱着哭啼啼的我父亲很是心疼,对我父亲更加怜爱起来!虽然给他准备了小屋、小床,但是姑姥姥还是心疼的让我父亲和她一起睡了。
我父亲躺在姑姥姥的怀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我父亲也很喜欢跟姑姥姥一起睡,这样就可以感觉到妈妈的温暖怀抱,就像在妈妈的怀里一样,这样就可以慰藉自己的幼小心灵了!
我父亲就这样静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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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父亲一睁眼,跟姑姥姥说,“姑姥姥,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看妈妈……”
“好,我们先穿衣服,穿完衣服吃早饭,吃完早饭姑姥姥就带着小宝儿回家看妈妈……”
我父亲可开心了,吃完了饭,姑姥姥就带他回了家一一
到了家看到了妈妈,他好开心,就让妈妈抱,我父亲在妈妈的怀里享受着短暂离别后的相聚,他是多么的珍惜妈妈的温暖怀抱,在妈妈的温暖怀抱里,解去了他内心对妈妈的思念!
也看到了姐姐,她穿着红花袄,是过年的时候妈妈给她新做的,太阳照在红花袄上,映得姐姐的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姐姐看到了弟弟也是很开心,如久别重逢一般。我父亲还看到了弟弟,可弟弟总是那么爱哭……!没有看到哥哥,妈妈说哥哥又出去疯玩了!
我父亲觉得妈妈和姑姥姥都是说话算数的人,他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所以,心情特别舒畅!
在家待了一个时辰,我父亲就跟着姑姥姥回去了!走的时候,姐姐送出了老远,知道以后不会天天见到弟弟了,她哭的很伤心……
我父亲在他姑姥姥家住着的三年多的时间里,我奶奶时不时的过来看看我父亲!而我父亲平时就很少回家了,只有我爷爷从京城回来,我父亲才被我奶奶接回去小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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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从家里回来以后,白天总是跟着姑姥姥,在姑姥姥身边绕来转去,形影不离一一姑姥姥做饭的时候跟着、姑姥姥做针线活的时候跟着、姑姥姥出去串个门跟着、姑姥姥出去买东西跟着,总之姑姥姥去哪他去哪,我父亲简直就是一个粘人的跟屁虫。晚上,就在姑姥姥的怀里恬静的睡觉,他完全把姑姥姥当成了妈妈,姑姥姥也很享受这样被粘着的感觉……
我父亲在他姑姥姥家,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妈妈不在的日子,时间长了就慢慢的习惯了!
当他的心灵得到了慰藉,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之后,对妈妈的思念也没有那么浓了,也就渐渐地远离了姑姥姥,他跟自己的姑姥爷越来越亲,就想跟姑姥爷睡觉。
当姑姥姥再要求我父亲跟她睡,我父亲强烈的拒绝,姑姥姥问为什么?我父亲小大人似的回答:“因为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所以我就不和你睡了,我要跟姑姥爷睡……” 听了我父亲的话,把姑姥姥都气笑了,说:“你真是一个白眼狼,白疼你了!你说,你刚几岁呀?就男女有别了?你呀,真是气死我了!”姑姥爷看到姑姥姥生气的样子,就替我父亲解释,“他渐渐长大了,有了性别意识,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白眼狼,你看他是白眼狼吗?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是白眼狼呢?” 说着就扭过头来,对着我父亲问:“我们不是白眼狼,只是因为我们长大了而已,是不是啊!” “是,我长大了……姑姥姥,我不是白眼狼……” 姑姥姥忍住了笑,看了一眼姑姥爷,假装生气地走了……
的确,我父亲不是一个白眼狼,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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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我父亲就开始跟姑姥爷一起睡了!
我父亲发现,每个晚上,姑姥姥总是端过来一盆热水,让姑姥爷泡脚,在姑姥爷泡脚的时候,姑姥姥就给姑姥爷和自己铺床、暖床,姑姥爷这张床是个双人床,睡起觉来很宽松,姑姥姥把我父亲的被子铺在里边,把姑姥爷的被子铺在外面,就跟我父亲和姑姥姥睡觉时一样一一可能是姑姥姥怕我父亲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掉下来吧!我父亲在里侧,外侧有姑姥爷或者姑姥姥挡着就不会掉下来了!我想这应该是姑姥姥疼爱我父亲的一种表现吧!
等姑姥姥铺完、暖完了被子,姑姥爷也泡好了脚,姑姥姥把洗脚水倒了,又帮着姑姥爷拿了睡衣,和姑姥爷轻轻地地拥抱了一下,在耳边低语了一句晚安,就要回自己的房间睡了,就在姑姥姥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一一
“姑姥姥,你还没抱我呢!”我五岁半的父亲也要姑姥姥抱抱,姑姥姥笑着回来,紧紧的抱了抱我父亲,假装生气的对我父亲说:“你都不要我了,还让我抱你,真不害羞……”我父亲听了只是对她笑一一“好了,宝宝儿,赶紧进被窝,睡觉吧……”说着在我父亲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父亲得到了姑姥姥的拥抱,又额外的得到姑姥姥的一个吻,很开心的钻进了姑姥姥早已温好的被窝里,姑姥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父亲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看着姑姥姥出去了,姑姥爷就关了门,准备上床睡觉。姑姥爷把脱下的衣服伸展开来,再中间对折一下,整齐的放在床头的椅子上,进了被窝,背靠着床头拿起书来一一姑姥爷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书……
我父亲就看着姑姥爷靠在床头看书,看着看着,渐渐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不一会儿,我父亲就进入了梦乡……
时间久了,我父亲对姑姥爷看书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什么东西那么吸引姑姥爷?他就问姑姥爷:“你看的是什么书呀?能给我讲讲吗?”于是姑姥爷就给我父亲讲了他看的历史书,历史中的故事很是吸引我的父亲,我父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听历史故事。
就这样,我父亲每次睡觉前,总是磨着姑姥爷,给他讲一些好听的历史故事。于是,姑姥爷就给他讲了很多历史上的故事,对于这些历史故事,我父亲是似懂非懂,但他很喜欢听。日子长了,我父亲从中知道了很多历史故事,如:大禹治水、完璧归赵、破釜沉舟、桃园三结义、岳飞抗金、虎门销烟、戊戌变法等……还有许多的历史名人,如:大禹、廉颇、蔺相如、秦始皇、刘邦、项羽、曹操、刘备、孙权、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秦琼、李世民、赵匡胤、岳飞、袁崇焕、林则徐、孙中山等……我父亲最喜欢蔺相如、诸葛亮这样的人物,他觉得那些帝王、将军虽然很厉害,但还是比不上用智慧、用语言,能击败有勇无谋的将军以及千军万马、为帝王治国出谋划策的那些人物一一
我父亲在跟着姑姥爷的那段日子里,姑姥爷还教会了他一些日常的生活习惯,如叠被,扫地,擦桌子,整理东西等等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培养了我父亲的独立,做事干净利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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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段时间,姑姥爷等到我父亲完全适应了这个家之后,就为他安排了作息时间,我父亲就按照作息时间的安排,来学习、娱乐、休息一一
姑姥爷给他立了很多规矩,让他一定要遵守规矩,严格要求自己,每天起床自己叠被,打扫课室,把自己的书桌整理的干干净净,书本要码放整齐,等等,做事一定要一丝不苟。姑姥爷告诉我父亲,让他把身边的环境整理干净了,学习起来才会有效率!因为环境干净了,心就干净了,心干净了,内心就不会有杂念,内心没有杂念,学习就会全神贯注,那样学习效率就会高!
在学习的时候,就要认认真真的学,一心一意的学,不可以想其他的。当学习结束之后,时间就属于他自己的了,就拥有了玩的时间,就可以痛痛快快的随便的玩儿了……
我父亲的学习方法:就是姑姥爷先一句一句地教给他念,再让他背,背熟之后,再对照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去认,认识了之后,再照着字去写,去记!
比如三字经,就是他先学会背的,然后再照着字一个个的认,再学着写,我父亲就是这样学会了很多的字,等他学了很多字以后,他就慢慢的学着自己看书,等他完全能够独立的看书了,看书就成了他最大的嗜好,他非常享受那个读书的过程,渐渐的,他从书本里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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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父亲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姑姥爷带着他去一个姓沈的爷爷家做客,一进屋,我父亲一看到和蔼可亲的老人,主动的向他问好:“沈爷爷好!”
沈爷爷一愣,心想:这个小家伙很有意思,我们从未见过面,他怎么知道我呢?那个沈爷爷一下子就对我父亲提起了兴趣……
“好机灵的小家伙,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一一”
“你怎么认识我?好像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认识您……”
“你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家有一张照片是您和我姑姥爷的合照,当时我就问我姑姥爷您是谁?姑姥爷跟我说,您是他最好的朋友,还告诉我您姓沈,让我以后见了您叫沈爷爷,所以我就知道您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说着沈爷爷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合照“你看是这张吗?”
“对,就是这张……”
沈爷爷和姑姥爷大笑起来一一
“好聪明啊!你几岁了?”
“七岁!”
“哦,七岁了,该上学了吧?”
“我上学了,在家里上,我姑姥爷教我很多东西呢!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古诗词等,还给我讲了很多历史故事,我还会写字呢!”
沈爷爷一听,“好厉害呀,刚七岁,就学会了那么多东西了!”
沈爷爷说我父亲是一个——"小秀才",我父亲不懂秀才是什么?但他觉得沈爷爷一定是在夸他!
回到家里以后一一
我父亲问姑姥爷:“姑姥爷,‘秀才’是什么意思?”
姑姥爷告诉他:“秀才指的是过去很有学问的人!”
我父亲问:“您就有学问,您就是秀才了吧?”
姑姥爷笑了,“现在没有秀才了,秀才是封建时候才有的……”
“那沈爷爷怎么还说我是小秀才呢?”
“沈爷爷那是夸你知道的多、有学问!”
我父亲听了可开心了,因为他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像姑姥爷这样有学问的人!不管怎么样?我父亲觉得姑姥爷就是有学问的人,那他就是秀才,自己以后也要当秀才,在我父亲的心里,已经以秀才自居了,因为他相当喜欢这个称号,以自己能与秀才这个称号连在一起为荣,我父亲也因此为着这个秀才的称号,更加努力好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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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岁以后,我父亲就自己一个人睡自己的小床了……
由于这是一个非常时期,姑姥姥、姑姥爷是不让我父亲出去的,他也很听话!由于无法出去玩,也就没什么小朋友跟他玩,他在姑姥姥的村子里也就没什么朋友。
我父亲平时自己就在姑姥姥家里的院子里玩,尤其是后院,简直就是我父亲的乐园天堂,只要一闲下来,他就跑到后院一一自己的小天地呆上很久……
只要没事的时候,我父亲就喜欢到姑姥爷家的后院里玩,只要找不到他的时候,就到后院里找,肯定能找到!
后院里是一片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园地,稀稀疏疏的种了一些树木,那里还有许许多多野生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些蚂蚁,蚯蚓,蜢蚱,青蛙等微小的动物,都成了他一个人独处时的玩伴,他很享受这种独处的时光一一这让他学会了爱惜花草,喜爱小动物,不知不觉中滋养了他幼小的心灵,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暖暖的爱……
看似宁静安详的日子,其实是一种假相!由于是在抗日战争这样的大背景下,所以,隐藏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若是真正能够安静的读书学习,快乐的玩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战争时不时就会发生,尤其是在华北地区一一我的家乡所居住的区域,更是如此!所以,日本鬼子来村子里时不时的祸害一下,或者抗日的人来村子避下难,这样的事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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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父亲8岁时,也就是1944年的深秋,发生了一件事儿,彻底改变了姑姥姥一家和自己的命运一一
父亲像往常一样,完成了当日的学习任务,就自己去了后院,来到他自己的快乐小天地,这几天他正在练习射箭一一
前几天,我父亲在姑姥爷的指导下,用长竹片、细钢丝做了一张弓,又另找来一些竹片,把竹片劈开,弄成细长条,大约五六十公分长,筷子一般粗细,前头削尖,后尾刻出一个凹槽,做成了箭,一共做了二十支箭。然后,我父亲自己又把弓和箭细细的打磨,打磨的非常光滑,看起来特别精美,就像艺术品一样!
他练习射箭,已经有七、八天了,虽然射的还不是太好,但是比起刚开始,进步还是很大的,现在基本上能射到环里边了,一开始练习射的时候,总是脱靶,后来就能射到靶子上了,但是射不到环里边。昨天,能射到五六环之间了,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能练成这样也还是不错的,今天他打算让自己更进一步,争取射进四环,他拿起弓搭上箭,对准大约15米开外的靶心,他这个靶子,是用硬纸壳做的,在硬纸壳的中心点由内向外画九个圆圈,这就是靶环,如果能射在中心点上,就是十环,得到最高分,如果每次都能射到中心点上,就成了神射手!这就是我父亲的目标!我父亲拿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单眼瞄准靶子的中心点,只听得“叭”一声响,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射中靶的中心,我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自己射箭的技能……
于是他又拉弓搭箭,第二支箭,居然拖把了,我父亲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不相信自己射箭的技能,这起伏也太大了吧?射箭的水平极不稳定,说明技术还是不够过硬。再次拉弓搭箭,这第三支箭,射在了五环之上,这次水平发挥正常,他又连着射了几支,果不其然自己的水平就是在五环上下,还得要继续努力啊!
就在他用心琢磨,如何让自己射箭的技能,更上一层楼时,突然听到外面的远处传来零零落落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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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父亲对于枪声并不陌生,也不太害怕,毕竟这是一个战争年代,让我父亲感到有些害怕的是后面发生的事一一
枪声过后,由远而近传来较为慌乱的、时轻时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姑姥姥家后院的外墙处停下了,由于外墙并不是太高,只见一个人影,艰难地爬上了外墙,我父亲看到这种情况,赶紧的躲了起来,在暗处偷偷的看着那个人影,只见那个人影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就慌慌张张的跳了进来,然后又艰难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找寻躲藏的地方,那个人影看到一墙角处堆放着高高的柴火,他急忙的躲进了柴火堆里,然后又用一些柴火挡在了外面做掩护,我父亲躲在暗处,窥视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时又听到墙外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叫喊声,听得出来,他们是在追找人,大概就是在追找这个躲进姑姥姥家后院的这个人吧! 墙外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叫喊声由远而近,然后又由近而远的渐渐消失了……
我父亲听到外面的那些人走远了,就悄悄的出来拿着弓搭着箭,朝着那个人躲藏的柴火堆一点点的靠近,那个人可能是太疲惫了,竟然没有发现我父亲向他靠近,当我父亲拉开弓搭上箭,对着他的时候,
问:“你是谁?”
那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慌乱的拿起手枪也对着我父亲,他发现不是那些追他的人,是一个小孩子,知道不再有危险,他那紧绷的情绪,松驰了下来,放下手抢,闭着眼睛,喘着粗气!
“为什么闯入我家?”
我父亲见他没有回答,继续追问着!
“你……你家……大……大人在吗?”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回答我之后我再告诉你!”
那个人笑了一声一一
“我……我是八路军,去执行任务,在路过…你们这村子…的时候,遇到了日伪军,他们要查我的良民证,我没有,他们就要抓我,我就跑,他们就追,我在跑的时候,被他们的枪打伤了,我跑到这的时候,实在是跑不动了,发现这墙不高,所以,我就爬了进来……”
我父亲一听说他是“八路军”,肃然起敬一一
因为之前,姑姥爷经常给他讲,如今战争的一些形式,中国人如何的抗日。还告诉他日本鬼子是无恶不作的侵略者,八路军、国民军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英勇抗日的英雄,所以他不喜欢日本鬼子,喜欢八路军!之前他总是听说八路军,今天亲眼看到了,自然是兴奋的!
“你等着……”
说完,我父亲飞快的跑回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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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姥爷正在和沈爷爷下着棋,边下棋边聊天,沈爷爷给姑姥爷带来了好消息,说如今的军事形式对中国越来越有利,日军渐渐成为强弩之末,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战场铺的太广,战线拉的太长,所以,日军的军事形式急转直下,看样子,我们对日军有大反攻的可能。姑姥爷听了之后,心情显得很舒畅,表情也处在兴奋之中。
正在这时,我父亲却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姑姥爷说:
“姑姥爷,沈爷爷……八…八路军……”
“小宝儿,别急!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姑姥爷,有…有八路军藏…藏在咱家后院了,好…好像还负伤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是吗?走!你带我们去看看……”
这时,姑姥姥也听到了我父亲那慌乱的动静,也急急地走过来,就一起去了后院一一
姑姥爷、沈爷爷、姑姥姥就跟着我父亲来到后院的柴火堆那里,他们一看这个小八路,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倚靠在柴火堆上,很痛苦的闭着眼睛,地上还滴了一些血迹。姑姥爷一看就知道是受伤了,他们赶紧把他带回屋里,给他擦拭、包扎伤口,姑姥姥又给他弄了些吃的……
姑姥爷说:“你的伤口愈合,得需要在这儿养上几天……”
小八路说:“不行,我还有任务要去执行,情况非常紧急,不能在这住着……”
姑姥爷问:“什么任务?去哪里执行任务?”
小八路说:“最近抗日的形式渐好,我们大部队准备要对日本鬼子进行大反攻,最近咱们这里可能要有一场大仗要打,我们团长是派我去西马河子村给驻扎在那里的二七七团团部送一封信,很紧急,不能耽误……”
“哦,是这样啊!……”
姑姥爷看了一眼沈爷爷,用眼神肯定了沈爷爷刚才所说的这国内形势,沈爷爷洋洋自得的也用眼神回了姑姥爷,仿佛非常自信的告诉姑老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姑姥爷又对小八路说:
“不过……,你觉得你这样能去吗?日伪军正在追查你,信没送到呢,你就被抓起来了,你现在就在这养着,我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帮你把这封信送到西马河子村……”
小八路听了也无可奈何,再看看自己腿上的伤,没有办法,只能听姑姥爷他们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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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姑姥爷他们经过一番的商量,决定让姑姥姥去送信,因为不论是路线,还是那村子里的情况,姑姥姥都是比较清楚的,那毕竟是自己的娘家,虽然娘家里已经没人了,有好几年没回去了。还有就是,她是一个女人,这是天然的最好的伪装,不会引起日伪军的注意,这就显得安全得多,所以她去最合适。
我父亲强烈要求,要跟着姑姥姥一起去,说:“我可以在路上保护姑姥姥,不让日本鬼子欺负姑姥姥……”这就是我父亲的壮志雄心!
姑姥爷他们几个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一
“好,就让你去,好好保护你姑姥姥哟!”
“保证完成任务!”
就这样我父亲跟着姑姥姥就去了西马河子村,这是我父亲第一次跟姑姥姥出门,他的心情是又兴奋又紧张一一
在这样的抗战背景下,毕竟出一次门不是那么容易,然而这次出门又是带着任务,对于责任感很强的父亲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考验,我父亲想了很多关于在路上可能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想着如何去解决,所以我父亲做了很多思想上的准备,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很顺顺当当的就到了西马河子村,进入西马河子村之后,那里属于八路军的管辖,没有日伪军的巡查,显得异常的安全。
他们遇到几个八路军战士,打听了团部在什么地方?其中有一个战士就带着姑姥姥和我父亲去了团部,见到首长之后,姑姥姥就把事情的缘由,从头到尾跟那里的首长说了一遍,并递给了首长一封信。
首长打开信一看,觉得事情很重要,信送到的很及时,首长感谢了姑姥姥,并让姑姥姥回去告诉那个小战士,好好养伤,养好了就回自己的部队,姑姥姥带着我的父亲就回去了,就这样送信的任务完成了……
我父亲发现,事情果真如姑姥爷他们所商量时说的那样,是姑姥姥女人的身份保护了这次任务的顺利完成,也看到了姑姥姥在日伪军面前的淡定、从容、机敏、随机应变……
下午四点多去的,晚上八点之前就回来了,沈爷爷一看到姑姥姥和我父亲他们安全地回来了,也就放心了,沈爷爷于是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姑姥姥回来之后,告诉小八路说那的首长让他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再回自己的团队,小八路听了就放心的住了下来。
姑姥姥另外收拾出来一个屋子,让那个小八路住了下来,我姑姥爷本来是打算让这个小八路在这好好地养上几天,再让他离开。
然而,事情并不像我姑姥爷他们想的那样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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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狂乱的砸门声惊扰了这个宁静的家院,姑姥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日伪军知道了小八路藏在了自己家里,如何走漏风声的呢?是谁告的密呢?姑姥爷来不及多想,事不宜迟,赶紧将这个小八路藏匿起来。
于是,姑姥爷急急忙忙带着那个小八路来到后院,后院有一口窨井,窨井里面早已没有了水,姑姥爷赶紧打开窨井盖,让那个小八路藏在里面,藏好之后姑姥爷这才去给那些人开门。
门都快让这帮“土匪”给砸烂了,但姑姥爷又惹不起他们,对这帮人只能智取,只能来软的!
“ 来了…来了……别砸了……门都快被你们砸坏了……来了……” 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边应着一边去开门……
为首的是本村的闲人,叫胡二,这个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一天到晚的在村里游来荡去,净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的后面跟着一些日伪军。今天他的“造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姑姥爷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准是胡二那小子告的密,一定是那小子想从日本鬼子那里弄点好处,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姑姥爷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那天下午,胡二刚从村东边的一个赌场赢了点钱,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的看到有个人翻过姑姥姥家后院的墙,一开始胡二还以为是小偷呢,他心里暗自偷笑 一一 “姓苏的,你个老不死的,你家遭小偷了吧?这是报应啊……” 他幸灾乐祸着!过了一会儿,又看到一些日伪军跑过来,胡二明白了,原来那个人不是小偷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日伪军问他:
“看没看到一个人跑过去?”
“没看到……”
胡二这样回答,并不是为了想保护那个人,也不是不想告诉那些日伪军那个人的去处,他就是觉得无利可图,他这是在等日伪军的奖赏,有了奖赏再去告密!胡二这小子就是一个没钱不办事的人,没有好处,他才不爱管这些闲事呢!管他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一旦有人给了好处,他也一样不管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他就会像狗一样,帮着那个给他好处的人做事儿,什么尊严,什么良心?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一一
后来那帮日伪军在村子里找了一通,也没找到那个小八路,于是,在黄昏时分就贴出公告一一
“今天有个八路,躲藏在了本村里,有知情者必须上报,上报有赏,赏十块大洋,隐瞒不报的,与八路同罪!”
这时的胡二,一见有赏金了, 心里乐开了花,觉得是告密的时候了,不过他又转过来一想:“别急,今儿晚上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儿早上再说吧!要不然今儿晚上就甭想睡个好觉了一一”
胡二美滋滋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胡二就去向日伪军告了密,他们给了胡二十块大洋,让他带路,胡二就带领着日伪军来到了姑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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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姥爷假装害怕的样子,问有什么事?那些人一进来,什么都不说,就狂搜了一通,却什么都没搜到,伪军队长很生气,把胡二叫过来,狠狠的打了那个胡二一耳光一一
“混账,敢他妈的骗老子,想从老子手里骗赏钱,活腻歪了吧?”
胡二一下就慌了,说:“长官,我对天发誓,绝没有谎报军情,就藏在他们家呢,我是亲眼看见那个八路翻墙进来的,我要撒谎,天打雷劈……”
“你没撒谎,那人呢?”
胡二一听长官这么一问,内心有些后悔,真不应该今儿早上再去告密,昨晚上就应该赶紧去告密,那样的话,那个八路肯定跑不了。哎,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胡二像晒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无言以对!
但是胡二还是不死心,抱着一丝希望向长官说:“长官,您别急,要不我再去看看?兴许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好哇,我看你怎么找出蛛丝马迹?找不出来老子毙了你……”
胡二得到了应许,如大赦一般,怀着一丝的希望就进了屋里,一间一间的查看,这一查看,还真让胡二找出点蛛丝马迹来一一
胡二回到院里,对着伪军队长点头哈腰的:
“报告长官,果然有问题……”
“你看出什么来了?……”
“长官,那个老家伙肯定窝藏八路……”
伪军队长一听胡二这么一说,也来了精神一一
“噢哦!?一一”
胡二又转过头来,用着冷冷的眼看着姑姥爷!姑姥爷感觉情况有点不妙。
“胡二,你别在这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姑姥爷不安的骂道。
“我胡说八道?姓苏的,我问你,你家里有几口人?”
“三口!”
“三口?你不是老绝户吗?你无儿无女的!哪来的三口?”胡二在老两口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
姑姥姥听到胡二这么一说,心里很难受,很委屈,带着哭腔在一旁接话说:“我们是绝户,没儿没女,我侄女的孩子在我家住着,我养着不行吗?总比你个光棍好吧!”姑姥姥豪不客气的直接把胡二给噎回去了。
“好好好,就算你们是三口,我问你们,屋里怎么有四个人睡觉的痕迹啊!” 姑姥姥、姑姥爷,听胡二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坏了,这个小八路睡觉的床没收拾好,露出了马脚,姑姥姥、姑姥爷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胡二幸灾乐祸的笑道!
又转过脸来对伪军队长说:
“长官,我发现他们家多了一个人睡觉的痕迹,那一定是八路在这过夜了,我感觉到被窝还有点热乎呢!这就说明他们窝藏了八路……”
“人呢?”
“长官,咱们刚来的时候,他们那么长时间不开门,是不是就是在放跑八路?就算八路跑了!不是还有这个老家伙呢吗?不管怎么着?他就是窝藏八路,私通八路一一” 胡二指着姑姥爷信誓旦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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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和我姑姥爷有什么过节吗?要说有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只是因为胡二那小子有一颗不懂得感恩,从不把别人往好处想的坏心一一
就因为几年前,胡二向我姑姥爷借钱,借出了仇一一胡二那小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闲人。
一天,胡二终究走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他知道姑姥爷家里有些钱,就向姑姥爷来借钱,姑姥爷觉得乡里相亲的,又觉得他挺可怜的,就借了些钱给他,胡二借到钱后,对姑姥爷是千恩万谢,觉得姑姥爷就是一个活菩萨,然而,他却还不起,姑姥爷也就没怎么催他?可胡二却得寸近尺,不但不还钱,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姑姥爷借钱,姑姥爷给了他两三次之后,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啊!就不借给他了,姑姥爷语重心长的对胡二说:“胡二啊!你老这样向人借钱也不是个办法,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靠你的双手挣点钱不更好吗?你说呢?”
胡二一听就不高兴了:
“你什么意思啊?不想借就不借呗!干嘛在这恶心我呀?”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让你能够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不是也很好吗?”
胡二哪听得进去这些,狠狠的“哼”了一声,起身扬长而去!
胡二游手好闲惯了,怎么可能去工作呢?胡二觉得,姑姥爷不借钱给他就是瞧不起他,让他去工作,那就是恶心他。
胡二愤愤地走了,从此他就记恨起了姑姥爷,总想着报复一下姑姥爷,但一直没有机会对姑姥爷下手,这次终于逮到机会了一一
这就是现实版的“升米恩,斗米仇”,然而这一切,姑姥爷却全然不知!
日伪军没有搜到那个八路,又听到胡二那小子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就带走了姑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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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姥爷被伪军带到了宪兵队里,伪军就向日本人报告。一会儿,一个日本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个职位比较高的日本军官渡边大佐,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国人,像是一个翻译,渡边大佐向伪军队长问了一些情况,就走到姑姥爷身边一一
用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
“你是八路吗?”
“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那为什么抓你过来?”
“因为有人陷害我,说我窝藏八路!”
“你没卧藏八路吗?”
“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你家里三个人,却有四个人睡觉的痕迹,你怎么解释?”
“那是我昨天在内屋看书,看累了,午休了一会儿,只是没有收拾被子而已……”
“你在狡辩一一”
“你们说我窝藏八路,可是你们并没有查到有八路啊!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说我卧藏八路?”
日本军官觉得姑姥爷很可恶,就想枪毙了姑姥爷,当时旁边那个翻译官,赶忙拦下了说:
“太君,不必生气,他只是一个村夫而已,又没有真凭实据他窝藏八路,说不定那个人跟他有仇呢,想陷害他,你看他胆小的样,我看他不像窝藏八路的人,看在我跟你好几年的份上,给我点面子,您就放了他吧!”
渡边大佐看了看那个翻译官说:“看你的面子?沈翻译官,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我的语言工具,更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你们中国人都是猪狗!”
沈翻译官忍住内心的羞辱与愤怒,还是低三下四的说:“他又不是八路,他能知道什么呢?就算他窝藏八路,咱们的重点应该把那个八路抓着,抓着八路以后,他就再也无话可说了,到那时,再怎么处理他都可以!”
“他什么都不说,真是太狡猾了……”
“现在他什么都不说,要不咱们先给他关起来?我们再好好审审他,说不定还能审出点什么来,如果您现在把他毙了,那一切就无从可知了,太君,您说呢?”
那个渡边大佐听了,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渡边大佐就跟看守的伪军说:“你们看好了,我随时会审这个人。”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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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翻译官开着渡边大佐的汽车来到关押姑姥爷的地方,跟关押姑姥爷的伪军说:“太君说要亲自审问,我要把人带走……”看押人员有些迟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沈翻译官,沈翻译官看到他们警惕性很高,就又拿出了渡边大佐的手牌,看押的人接过手牌,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又看了看汽车,觉得不会有假,就让沈翻译官进来提人。
沈翻译官看到姑姥爷浑身是伤,躺在墙的一角,有气无力的喘着气,因为疼痛,表情变得扭曲,沈翻译官看到姑姥爷这个样子,很气愤的对那几个伪军大骂: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把人打成这样,你们还是不是人?”
“他是抗日份子……”
“谁跟你们说他是抗日份子,他只不过是被怀疑窝藏八路,只是被怀疑,他只是暂时先关在这里,太君又没有让你们审?一切都要等太君亲自审完了以后再说……”
这时看押姑姥爷的伪军有些不安起来一一
“那个……我们……”
“我跟你们说啊!如果太君怪罪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哼!”
一听这话,那几个看押的伪军有些害怕了,忙不迭的向沈翻译官求着情一一
“我们以为他是抗日份子,就对他用了些刑罚,求求您在太君面前替我们说点好话,日后我们哥几个会重重搭谢……”
“好了,好了!还不赶快过来帮忙,把他扶上车……”
看押的人赶紧过来,扶着姑姥爷上了车……伪军依然不停的求着沈翻译官……
沈翻译官打了个OK的手势,上了车!看押的人明白了什么意思,连连道谢……
就这样,沈翻译官开着车把我姑姥爷带出了关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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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姑姥爷有气无力的问沈翻译官: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翻译官开着车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问:“老先生,您是不是姓苏?”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叫沈继祥……”
“噢……?!你是他的儿子?……那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我家里有您和我父亲的合影照,所以在宪兵队第一眼看到您,我就觉得您眼熟,想半天我才想起,您可能就是照片上的人,但我不能确定,当时我想,不管是不是您,反正都是中国人,不能让日本人对中国人想杀就杀,先救下来再说……”
“哎,幸亏遇到你了……我和你父亲那张合影照,是我9年前一一也就是1935年初秋,我要离开京城跟你父亲离别时在照相馆照的,我们是多年的老友了……”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看我父亲了……”
“昨天上午你父亲还去了我那里,他给我带来了不少好消息,说日本鬼子已经后备空虚了,供给不足,快完蛋了……”
“是的,苏叔叔,这些是我告诉我父亲的一一前几天我给家里打电话,就聊起了当前的形式,我不是一直在日本手底下做翻译吗?他们的情况我还是很清楚的,最近这半年多来,日本人在太平战场上连连失利,供给严重不足,日本的陆军主力几乎全在中国大陆,抽身很难,前段时间,他们集中了40几万陆军主力,跟国共抗日军队好好地打了一仗,也就是豫湘桂战役,他们虽然胜利了,但是消耗极大,可以说是灭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让他们国内物资方面极度困乏,我看小日本也是长不了,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支撑不下去,而撤离中国,那时候咱中国军队如果乘胜追击,会把小日本全部消灭在咱国内,到那时咱中国就胜利了,解放了……”
“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咱们中国人就有盼头了……”
车子开到了姑姥爷家的村口,沈翻译官就让姑姥爷下了车回家,临下车时,沈翻译官又跟姑姥爷说:
“回到家里,你赶紧躲起来,最好离开你的村子,日本人如果发现你逃跑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你怎么办呢?你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苏叔叔,您放心,我会自有办法的!”
姑姥爷向沈翻译官点了点头,就放心了,沈翻译官自己开着车,朝着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后来听说沈翻译官也逃走了,投靠了八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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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姥爷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向自己家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挪去,终于到了家门口,他用着他那虚脱的身体,有气无力的敲着自己的家门,由于他一天没有进食,加上精神紧张后的松懈,还有伪军对他的毒打,也许是因为这时已回到了家里,精神一下垮塌了下来,这时他的身体已经虚脱到了极点,敲着敲着就晕厥了过去,已靠在了门上……
再说姑姥姥,看到伪军把自己的男人抓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觉得凶多吉少,那必定是一群恶魔,一群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无恶不做的恶魔,她在家里是坐卧不安,想哭又不敢在我父亲面前流泪,怕吓着我父亲,只能装作坚强,可是她又六神无主,无所适从!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求老天保佑!一直为自家的男人担着心,她不停的的祈祷!没有心情做任何的事……
这时,我父亲提醒姑姥姥,后院的窨井里还藏着那个小八路,姑姥姥这时才想起来赶紧跑到后院,和我父亲一起把小八路拉上来,小八路看到姑姥姥脸上忧郁,心事重重,就问发生什么事,姑姥姥就把刚才伪军把姑姥爷带走的事,说了一遍,小八路听完以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停的怪自己,都是因为自己让姑姥爷惹上了麻烦,他想去把姑姥爷救回来,又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可能救出姑姥爷,小八路急的哭了起来,姑姥姥还得安慰他:
“这事不能怪你,谁遇到这事都会帮一帮忙的!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养伤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听天由命吧……”
小八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心里又怪自己,又恨日伪军!
自从自己的男人上午被日本人带走之后,姑姥姥就一直担着心,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更是让姑姥姥胡思乱想,晚上11点多了,依然无法入睡,而我父亲也是一样,担心姑姥爷,也不想睡,这两天也没心思看书,学习了,想陪着姑姥姥一起等姑姥爷回来,虽然我父亲困得上眼皮总往下掉,但依然坚持着陪着姑姥姥,小八路也是一样,睡不着觉,强烈的愧疚感一直占据着他的心,他总想为姑姥姥做点儿什么!来分担一些姑姥姥的烦恼,但又没什么可做!
就在姑姥姥快绝望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微弱的敲门声音,敲门敲的有气无力,却还是被敏感的姑姥姥听见了,姑姥姥急忙跑出去开门,我父亲这时也来了精神,睡意全无,跟着姑姥姥跑出去,小八路没敢出去,而是在屋里警惕地拔出了手枪,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窥视着外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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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一个人面朝下无力的摔到了门里面,倒在了地上,吓得姑姥姥“啊”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又赶紧上前看仔细,这一看,着实吓到了姑姥姥,发现是自己的男人,一下就慌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没想到自己的担心,成了现实,姑姥姥边哭、边抱自己的男人,但是男人太沉,她根本抱不动,这时身边的我父亲上前来,边哭边喊边摇晃:“姑姥爷,姑姥爷,你怎么了?” 我父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摇晃了半天,发现姑姥爷根本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我父亲就想去背姑姥爷,他也没背动,这时,小八路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出来,知道是自己的恩人回来了,小八路用尽全部的力气背起了姑姥爷,我父亲就和姑姥姥跟在后面,一起把姑姥爷弄进了屋里放在了床上,这时才看清姑姥爷的身上全是伤,看起来非常严重!
我父亲看到这种情况,皱了皱眉,咬了咬嘴唇,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扭头就往门外跑去,姑姥姥还没反应过来,我父亲就跑的没影了……
姑姥姥在门口非常担心的向黑夜里的我父亲大叫着:“这么晚了,黑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啊?……”然而,并没有我父亲的回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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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父亲看到姑姥爷伤成这样,心里难受极了!他想让姑姥爷早点好起来。于是,就想到自己的妈妈,兴许妈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他必须回自己的家里去找妈妈!他尽管怕黑,尽管路也不熟,但救姑姥爷心切,我父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凭着自己想救姑姥爷的那颗心,就凭着对姑姥爷的那份爱,他飞跑起来,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仅凭着少许的记忆,在黑夜里,不停地跑着。一路上磕磕绊绊,不知摔了多少跤,终于到了家里!
“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已经睡着的我奶奶,我奶奶开门一看是我父亲,着实吃了一惊,我父亲喘着粗气说明了情况,我奶奶也急坏了!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门,去请本村的大夫,又顾了一辆车,他们都已睡了,由于事情紧急,我奶奶又是出手阔绰,他们没有二话,就随着我奶奶,急急地赶往姑姥爷的家中……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从外面传来了马车声,紧接着又是稀稀苏苏的脚步声,我父亲跑在前面,喊着:“姑姥姥……姑姥姥……我妈……我妈…请……请大夫来了……”!
我奶奶来了,还带了一个背着药箱子的大夫,大夫赶忙上前,翻了翻姑姥爷的眼皮,又给姑老爷号了号脉,脉搏太微弱了,大夫对姥姥说:“从表面看,没什么大事,就是太虚弱了,估计是饿的,再受到一些惊吓,这是他不省人事的主要原因,你们先给它点水喝,再给他弄点粥……
大夫给姑姥爷查了个遍,松了口气说:“万幸的是没有内伤,主要就是外伤,外伤虽然很多,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他清理清理伤口上点药!我再给你们开个药方,你们去药房抓点药,买回来给她煎着喝了,再养上几天就好了!”
大夫开了药方,递给我奶奶,我奶奶问姑姑:“姑姑,这村里有药房吗?如果没有,我只能回我们村去拿药了?”姑姥姥跟我奶奶说:“村西有个大药房,去那看看吧!”我奶奶刚要出门,被大夫叫住了,“对了,你顺便从药店多买一些包伤口的纱布回来,我没想到他的伤,会那么多,纱布我带来的不够……” 我奶奶应了一声,急忙的就出去了,大夫继续给姑老爷清理伤口。
我奶奶拿着药方去了村西的药房去买药,药房的人早睡了,敲了半天门,屋里边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睡了,明天再来吧!”我奶奶求了半天,说人都要死了,人家才给开门,抓了药,我奶奶千恩万谢的拿了药,一路跑着回来……
急急忙忙到了家里,这时大夫已经给姑姥爷清理好了伤口,敷好了药,由于纱布不够,大夫只给姑老爷包裹了一部分伤口,其余的伤口只得等着我奶奶回来在包裹,姑姥姥也已经做好了热粥,我奶奶把买回来的纱布递给了大夫,大夫又继续轻轻的用纱布给顾老爷包裹起伤口来,半个小时的功夫,大夫就把姑姥爷伤口包好了,大夫又嘱咐了一些养伤的事宜,我奶奶付给了大夫医药费,又多给了一些小钱,陪着大夫出了门。车夫还在门口等着呢,他紧裹着衣服,坐在车上打着盹,我奶奶叫醒了车夫,付给了他来回的车费,也多给了他一些小钱,就让他带着大夫先回去了。
大夫走后,我奶奶端来了一碗粥,给姑老爷喝,姑老爷这时属于半昏迷状态,牙关紧咬,我奶奶喂不进去一一
“姑姑,我姑父牙咬的那么紧,喂不进去,怎么办呀?”
“刚才我喂他水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我让他半靠半坐,只能生生把他的牙掰开,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强行喂他粥喝,只要能进点粥,一会就缓过来了,缓过来之后喂起来就不那么难了”
于是,我奶奶和姑姥姥一起给姑姥爷喂粥,好不容易,给姑姥爷喂进了半碗粥,不多时,姑姥爷缓过来了,姑姥姥又喂了姑姥爷一碗粥,这时药也已经煎好了,小八路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给姑姥爷喝下去,姑姥爷虽然苏醒了,但是姑姥爷还是很虚弱。 姑姥爷苏醒之后有话要说,而且像很着急的样子。由于太虚弱了,竟说不出一字半句,姑姥姥和我奶奶他们始终没有听懂姑姥爷说的是什么!姑姥爷急火攻心,又昏睡过去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静静的养着,一切听天由命吧!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造化弄人,事情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实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虽然苏翻译官就出了我姑姥爷爷,虽然大夫给她上了药治了伤,虽然姑姥姥和我奶奶尽心照料,但是我姑姥爷并没有活下来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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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姑姥爷明显有了转好的迹象……
他看上去有了些力气、也有了些精神,他用两只手支撑着勉强的坐了起来,他叫来了姑姥姥和我奶奶,正要跟他们说一件紧急的事儿……
这时,他们听到村子里突然乱了起来,知道又来了一批日伪军,来势汹汹一一
“坏了,坏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姑姥爷懊悔的自责着!
姑姥姥和我奶奶正迷惑着姑姥爷的话时,外面传来了伪军用喇叭高喊着的声音:“昨天有人窝藏八路,夜里他又与人里应外合越狱逃跑,有知情者,要上报,上报者有重赏,知情不报者,以窝藏罪论处……” 接着就是一通的搜索、打砸,把村子搅得鸡犬不宁……
我奶奶和姑姥姥都听到了外面的喇叭声,这才知道,姑姥爷回来不是被放回来的?而是被人救出来的,也一下子明白了姑姥爷想说而未说的意思,觉得可能要出大事,他们赶紧忙活着把姑姥爷藏了起来……
藏在姑姥爷家的小八路,也听到喇叭的宣传声,紧张了起来,提高了警惕,手里拿着手枪,跑出了屋子,躲在了院门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没过多一会儿,来了几个日伪军,又是砸门又是踹门,姑姥姥赶紧出去开门,伪军嫌姑姥姥开门慢了,骂骂列列的进了院子,姑姥姥一看还是昨天那几个日伪军,问:
“你们怎么又来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家男人回来了吗?”
“昨天不是被你们抓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问我?你们把我男人怎样了?”
我姑姥姥开始跟他们演起戏来了,那伪军队长根本就不听姑姥姥说什么、问什么?对他手下的人命令道:“给我搜一一”
伪军们二话不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起来,就在他们快要搜到姑姥爷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几声枪响,这帮伪军听到枪声停止了搜索,赶忙冲出院外冲着枪声的方向跑了过去,一群日本兵边开枪边追开枪的那个人,而在不远处,一个日本军官从马上跌落下来,一命呜呼,旁边还躺着一个日本兵,还有一个是村民打扮的人。
开枪的那个人,终究寡不敌众,被后面的日本兵开抢打中了,被日本鬼子捉住了,那个人就是藏在姑姥爷家的那个小八路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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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小八路,躲在姑姥爷家的院门后边,等日伪军进了屋子搜查的时候,他趁机逃了出去,他明藏暗躲的,想去西马河子搬救兵,结果快出村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日本军官,还有一个村民打扮的人在那里指手画脚、点头哈腰的报告着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这个小八路觉得这个村民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个汉奸,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是除掉汉奸的最好时候!
于是,他一枪就干掉了那个汉奸,在那帮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八路又是一枪,结果了骑高头大马的日本军官,又胡乱的开了几枪,一个倒霉的日本兵中了枪,倒了下去。小八路觉得差不多了,又看到日本兵、伪军追了上来,于是,就急忙往村外跑去,由于他腿上的旧伤还没有完全好,跑的不是太快,后面的日本兵追的又太紧,最终还是没有逃出日本鬼子的手里……
日本军官一死,他们只得鸣锣收兵,搜查八路、逃犯的任务就暂停了下来。
如果大家以为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一个日本军官死了,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当天下午,渡边大佐又调集了一大批日伪军,团团包围姑姥姥的这个村子,日伪军气急败坏的,如疯了似的挨家挨户的搜查,让所有的村民都去村中的中央广场集合,不去者格杀勿论,很不幸的,我姑姥爷也被搜了出来。
姑姥爷是他们搜查的主要对象,他被日本鬼子绑在了柱子上,旁边的柱子上还绑着一个人,我姑姥姥一看是那个小八路,他耷拉着脑袋,就像死了一样,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情况,没有了活力,露出痛苦的表情。旁边还躺着一个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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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大佐看村民们都到齐了,他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跟伪军队长说了些什么!伪军队长就走到广场的中央,就指着绑在柱子上的姑姥爷对村民们说:
“这个人,你们大家都认识吧?他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呢?一是他窝藏八路,这可是死罪。二是内外勾结越狱逃跑,一样是死罪,罪不可赦!”
伪军队长又指了指绑在柱子上的另一个人:
“他呢?是个八路军,打死了我们的线人一一”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个尸体。
“就是这个人,这个线人,是我们皇军的朋友,他把我们的朋友打死了,大家能想到他的结果会是什么吧?”
我姑姥姥这才知道,原来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胡二。姑姥姥心里骂着:“活该!一一”
“更重要的是,我们日本皇军也被他打死两个,为天皇殉国了,其中一个还是吉永中尉,这个吉永中尉可是我们渡边大佐的妻弟,他把渡边大佐的妻弟给打死了,你们说他还能好的了吗!他被我们当场擒获,大家都知道,杀人要偿命,所以呢,一会儿我们就用它的头,来祭典为天皇殉国的大佐妻弟一一吉永中尉!”
他又来到姑姥爷身边说:“这就是你窝藏八路的后果一一”
说着举起鞭子往姑姥爷的身上狠狠地抽了几下……
姑姥姥看着心疼,就求那个伪军队长说:“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他身上有伤,还发着烧呢!他承受不了这样鞭打呀!”
那个人冷笑着:“哼哼哼,受不了?受不了的还再后边呢!”
说着他让旁边的一个伪军提来一桶水,那个伪军队长舀来一瓢水,浇在了姑姥爷的头上,要知道现在是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很冷了,这冰冷的水,浇在姑姥爷的头上可想而知,姑姥爷身上有伤,还正发着烧,冻得他不停地发抖……
旁边的小八路实在看不下去了,强打起精神,对着日伪军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畜牲,真不是人养的!你们就是一群魔鬼!”那个伪军队长走到小八路面前,揪起他的头发,扇了他几个大嘴巴,然后又叫一个伪军牵来了一只大狼狗,大狼狗很听话的,向那个小八路扑了上去,撕咬着小八路,姑姥爷在旁边实在忍无可忍大骂起来:
“你这个汉奸,真是不知好歹,我劝你别再当日本的走狗了,赶紧改邪归正,回头是岸!我们都是中国人,何必互相残杀呢,日本鬼子蹦的不了几天了,日本鬼子就要完了!”
渡边大佐听了姑姥爷的怒骂,怒不可遏,拔出刀来,就捅向了姑姥爷的胸口,姑姥爷立马就低下了头,没有了气息。
姑姥姥一看到这种情况,当场晕了过去……我奶奶也是痛哭不止,她边哭边拉姑姑,还一边把我父亲面朝自己紧紧揽在怀里,不想让我父亲看到这惨烈的景象!
接下来,那个渡边大佐又提着刀来到那个小八路面前,一刀砍下了那个小八路的头,广场上一片惊叫声、哭喊声,太多人目睹了这一惨不忍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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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大佐砍下了小八路的头,又听到广场上恐怖的惊叫声和响彻天地的哭喊声,如恶魔一般地狂笑着,他突然止住了笑,对广场上的人说:“是他枪杀了我的妻弟,我要拿他的头去祭奠我的妻弟,哈哈哈……”,之后,大佐眼中射出一道寒光,跟旁边的伪军队长窃窃私语了一番,那个伪军队长连忙点头哈腰地“是、是、是……”的应和着……
伪军队长转过头来,对广场上的村民说:“你们听着,皇军有令,你们中的15岁到50岁的男人都出来,皇军要给你们一个重要的任务,给皇军效力,你们将会成为大大的良民,是件很光荣的事情……”
伪军队长说了一大通,却没有人出来,伪军队长只能让一些伪军去把那些符合要求的人拽出来,把他们集合在一处。
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幼病残妇一类的弱势人,他们都不知道日本人想要干什么?
那个伪军队长又接着说:“现在呢?我们皇军需要建造一些炮楼,得需要人力和物力,如今人力有了”,他指了指被集中起来的男人们,“现在我们还缺建堡垒炮楼的物品,就希望你们来资助了……”
所有村民都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伪军队长一看大家没什么反应,就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好心的劝你们一句,你们这些人有亲戚的投靠亲戚、有朋友的投靠朋友,什么都没有的就自己想些办法吧!”
有的年轻的村民听到这里,似乎听明白了,低声的跟旁边的人说:“日本人好像要拆咱们的房子……”
却被伪军队长听到了,笑了笑:
“这位小兄弟算是听明白了,他说对了,我们没有砖瓦、没有木材,只能先借用你们的了……”
“这帮畜牲……”村民们低声的怒骂着!
有几个有血气的年轻人,眼中喷着怒火,内心的仇恨,再也压抑不住一一
“你还是中国人吗?宁愿当日本人的狗,也不愿意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你这只走狗,要拆我们的房子,想都别想,只要我们活着,你们就别想拆这房子……”
渡边大佐什么都不说,对着那个说话的村民,开了一枪,那村民倒下了……
“反抗就是这样的下场,你们最好还是给我乖乖的,否则我一个都不留……”渡边大佐用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威胁着村民们!
果然,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
“好了,散了吧?你们回去收拾一下赶紧离开村子,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伪军队长遣散着村民们!
村民们依然在广场上哭天喊地的没有人散开!只听得一声枪响,哭喊声戛然而止,广场上聚集的人无奈的渐渐的散去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日本鬼子毫无人性,村民们是知道的,自己手无寸铁,跟他们对着干,只有死路一条,走吧!还是给自己找条生路去吧!
这就是日本鬼子在中国众多恶行的一个缩影,毫无人性。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就不是人,就是任人宰杀的奴隶!如果没有先辈的浴血奋战、如果我们的抗日没有成功,结果可想而知!所以,我们每一个中国人不要忘记国耻,奋发图强,自尊自强,只有使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其他国家才不会欺负我们!不敢欺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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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整个村子如死一般的沉寂,完全笼罩在悲愤之中,本该入睡的时候,然而,能够成眠的又有几人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收拾了所有家当,含着泪水,难离难舍的陆陆续续地出了村子,就这样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庄子,或者寄人篱下,或者远走他乡,各奔前程去了……
姑姥姥和我奶奶简单的埋了姑姥爷,顺便也埋了给他们带来灾难的那个小八路,然后,姑姥姥就收拾了一些东西,和我奶奶带着我父亲,回了我奶奶的家里……
第三天早上,日伪军又来了,挨家挨户的查看村民们搬家的情况,村民们全搬走了,只有两个70多岁的老夫妻,故土难离,无处可去,在自家院里撞墙自杀了……
村民们走了之后,日伪军把那些集中起来的村民们押了来,来拆自己村的房子,共有60几个村民,这60多个村民流着泪,在日伪军的枪逼之下,忍痛的拆了自己的房子,把拆房子弄下来的砖瓦,都一车一车的拉往别处去盖炮楼,据说拆了七天七夜,就连村庄里的一些树木也被日本人砍伐的精光,曾经充满人气的村庄,变成了一片废墟、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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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父亲回到自己家以后,变得沉默了许多,一是近些日子以来,发生了一些令人伤心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还有就是哥哥、弟弟对他的排斥、不友好,让他的心里也是蒙上一层阴云。虽然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但仿佛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生活环境的改变,给我父亲的心理带来极大的落差,然而,他并没有抱怨,而是尽量的去适应!在我父亲心里,一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无论周边环境如何恶劣,都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因为一切事在人为,千万不能让自己因环境的恶劣而沉沦。虽然姑姥爷已经去世,可姑姥爷对他的教诲,对他的影响,以及让他养成的习惯,却都实实在在的在他心里存活着,即使回到自己的家里,我父亲依然按照姑姥爷的要求来作息……
在生活学习方面,我父亲严格要求自己,并没有影响到谁,然而,有些人却看不惯,不断的来倒乱!干扰我父亲的生活作息安排。我父亲并没有因此而发怒!
这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了在姑姥姥家的那份宁静,也没有了读书的气氛,因为环境的改变而让我父亲一贯的作息增加了难度,但他依然不声不响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要做的事,尽量降低外界对自己的干扰。
也许是由于自己长时间的不在家里住,哥哥弟弟与自己生熟了,基本上容不下他这个“陌生人”、“外来人”了,还有哥哥、弟弟与自己有着许多生活习惯的不同,思想理念的不同,可能都是他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的原因!
在姑姥姥家住着三年多的时间里,我父亲每次回来,见到我爷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父亲汇报学习情况,他就让我爷爷坐好,他站在我爷爷面前,就把最近学到的一些东西讲给我爷爷听,我爷爷每次听他讲完,内心充满了欣慰与自豪,他看到了家里的希望,因为在此之前,我们这个家族就没有出过一个读书的人!
我爷爷觉得我父亲不仅仅是学习,生活习惯,礼节等方面的进步成长,还有他对事情的理解,对别人的包容,也都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看着日渐成长起来的三子,我爷爷的内心是暖暖的,他就下定决心,日后若有可能,尽自己最大能力将他培养出来,这是家里的希望……
但是,我父亲在我爷爷面前的所作所为,在我大伯的眼里,就是在讨好我的爷爷,在我爷爷面前卖弄,在耍小聪明,所以我爷爷才这么喜欢他!因此,我大伯对我父亲就不是太友好,父亲在家的时候,我大伯总是时不时的弄出点事儿来为难我父亲,很多时候,都是我大姑出来,护着我父亲;那时,我老叔还太小,一两岁的样子,但也有了一点飞扬跋扈的萌芽,对我父亲一一他这个二哥也是比较抗拒的,但是我父亲从不跟他计较!我父亲对他的这个弟弟,还是比较包容的……
我父亲在家里呆了10个多月,一直都是在隐忍中度过的,只是不想与两个兄弟发生冲突,以免让母亲伤心,哥哥对自己的刁难他视而不见,弟弟对自己的无礼他一再忍让,就这样,兄弟间的冲突始终都没有发生,我父亲用自己的隐忍顾全了大局。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他只是想用自己的隐忍,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兄弟间的矛盾,我奶奶全看在了眼里,她知道,我父亲自从回到家里以后,受尽了委屈,但我奶奶对处在青春期的我大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我大伯根本就不听我奶奶的话。
为了让我父亲不再受委屈,也是为了保护我父亲,她就写信跟我爷爷商量,让我爷爷想想办法,能不能让我父亲去北京读书,让他尽快逃离这个家,以让他能够快乐的更好的成长!
我奶奶的这个提议,正好与我爷爷的想法不谋而合,我爷爷觉得,我父亲是家里的希望,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如今日本人已经投降,国内相对来说安定多了,尽管国共两党依然在明里暗里较着劲,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比较祥和的。于是,我爷爷就开始着手准备让我父亲去北京读书的事宜,事也凑巧,现在北京的各个学校正在全面招生,这主要是因为抗日战争刚刚结束,国民政府计划让教育先行,就给教育界开了绿灯,让那些有能力的家庭里的孩子接受教育,所以我父亲就赶上了这样的机遇。
也就是1945年9月中旬,我父亲被我爷爷接到了北京去读书了一一
我父亲的童年就这样的结束了,从此之后,顺理成章的又开启了他人生的另一篇章!
回首我父亲的整个童年,是一个令人心酸的、充满泥泞而坎坷的心路历程,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这样的童年,所以才让他比同龄人更沉稳、更包容、更懂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在他的童年中,他缺少的并不是物质,而是爱!
本该在享受母爱的时候,却离开了母亲;本该在同一屋檐下的手足情分,却被强烈排斥;而家外的幸福,在侵略者的屠刀之下也是戛然而止!我父亲的童年是不幸的、是残缺的!本该是幸福的、美丽的、完整的梦,却变成了不幸的、暗淡的残梦!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上部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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