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纪念我们的旧群
(一)在花剑岭附近有一个未央树林,那里生活着一群活力四射的鸟儿。有鸟儿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
鸟儿们过惯了平静的生活,觉得太无聊了。
有一天,未央林飞进了一只花尾巴鸟,那华丽的羽毛和婉转的叫声引起了树林老大锦鸟的注意,没过多久,他们就恋上了。
锦鸟的举动在未央林刮起了轩然大波,更使平时几只唯恐天下不乱的鸟儿愤愤不平。
“新来的鸟儿叫什么?”大羽鸟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八字步。
“叫茧,成天聒噪得很,好像是又会画画,又会唱歌的。”酥妃鸟说。
媚鸟很不屑地说:“会写一些诗,不过油腻得慌。”
杏鸟心里酸酸的:“阿锦还扬言要枕着他的歌声入睡。”
这时,大羽鸟恶狠狠地顿了一下足,把一块半尺厚的枯叶踩碎:“我看那条茧是活腻了!”
杏鸟背起翅膀窜到中间:“大家伙先稳住,我先去锦那儿探探口风。”
(二)
找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杏鸟来到了锦的家里。他俩果然腻歪在一起,只见阿锦半眯着眼泡在浴缸里,茧正在帮她按摩翅膀。
“阿锦,借你的茧用几天,帮我磨果酱。”
“杏儿,茧太弱不禁风了,他推不了磨的。”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慵懒。
“蚂蚱都能推磨,为什么他不能?”
“我爱才,舍不得他推磨。”
杏儿狠狠瞪了一眼茧,茧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当然,锦并没有看见。
过了几天,水鸽趁阿锦不在把茧拐到工地。
水鸽斜着眼打量着茧:“别整天无所事事地到处招摇,来到了我们未央林,也是要搬砖的。喏,这儿是我负责的防御工事。你呢,要在太阳下山之前,把东边的墙角挖了,补上西边墙角的空缺。
茧在委委屈屈地开始搬砖,躲在墙后跟的杏鸟看后在阴险地笑着。
这时,茧故意把一块砖头掉落在自个儿的脚背上,并发出一声惨叫。水鸽和杏鸟回头一年,不好,锦老大来了。吓得他们飞也似的逃窜走了。
锦怜爱地扶住茧细弱的身躯,他顺势依在锦的怀里,还淌下两行清泪。
(三)
在林子里混久了,茧也有了两个跟班,分别是咸鸟和淡鸟。
那一日,杏鸟正吃力地提着一个盛满浆果的篮子匆匆赶路。前方出现的三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淡鸟一脚踢飞杏鸟手中的篮子,咸鸟揪起杏的翅膀,把她按到空心菜地里。
茧捏起杏鸟的下巴嘿嘿阴笑:“小杏仁,给老子乖一点,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
这时,远远的,酥妃鸟来了,这免不了又是一场争吵和打斗。眼看着围观的鸟儿越来越多,双方也就散了。
是夜,歪脖子树下,池塘边,众鸟汇集。
杏鸟的眼睛哭得红肿,酥妃鸟的火气未减,感染着身旁的大羽鸟也气愤异常。
大羽鸟说:“麻袋,气得我肫都歪了!”
酥妃鸟说:“我非要弄死这个茧不可!”
媚鸟不禁老泪纵横:“我是真不明白,阿锦怎么会看上那只茧,还处处护着他。”
杏鸟过来安慰媚鸟:“媚姐别这样,十年前你就睡过锦了,也没会么可遗憾的。”
媚鸟揩了一把泪:“唉!相互梳理羽毛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忽然,“铮”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疾驰而来,尾羽一扫,卷起千堆雪浪,伴随着阵阵风鸣,霎那间飞沙走石,寒气逼人。之后,风平浪静,水鸽矗立在高枝。
大羽叫道:“水哥,你的这一招,好厉害呀!这是什么绝招?”
杏鸟说:“大羽羽,这是水哥的绝招——水落风空,老厉害了。”
大羽惊喜叫着:“水哥,教我!”
(四)
接下一大羽刻苦地练习,只听她大吼一声“水落风空”,一丝微风吹起树叶轻摇,水面泛起一阵小涟漪。一旁的酥妃笑得直不起腰来,大羽涨红着一张脸翻着白眼:“握草,你还笑我,有本事你来试试看。”说完,她们就打闹嬉戏起来。
或许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扣鸟睁开眼张望着。杏鸟过去,裹紧了她的外衣。扣鸟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杏鸟说:“没什么事,只是长久以来,未央林里太无聊了。最近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说完,她挖了一勺果酱喂给扣鸟。扣皱着眉头咽下。
杏鸟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哦,我想起来了,你不爱吃甜的,下次我给你做盐焗话梅。”
大羽鸟一下子跳到中间:“杏儿,你是不是很委屈?”
杏鸟:“大羽羽,我不会委曲,只有我爱的人才能伤到我。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休想伤我分毫。”
杏鸟留下来陪扣鸟。清冷的月光从树梢泻下,夜风夹杂着阵阵花香。杏鸟侧坐着床边帮扣鸟掖好被角,扣鸟一直用温柔的目光投向杏鸟。
扣鸟:“杏儿……”
杏鸟:“放心吧,我不会一受委屈就离开未央林的。这儿有我爱的人,我绝不会离开。”
扣鸟幽幽地说:“爱是什么?他就这么重要?”
“他是我苦涩的源泉,甜蜜的归路;是我的眷恋和等待;是我的星光,我的大海……”
“他知道吗?”
“不知道!当然,我微不足道。在他心目中,或许我可有可无,或许他嫌弃已久。”
(五)
月黑风高,未央林“栖居”却灯火阑珊。
媚鸟已经醉眼迷离,她把杯子在吧台上一顿,大喝一声:“再来一杯!”她看了一眼杏鸟:“来酒巴你还喝无花果奶,没劲儿!”
杏鸟说:“没办法,我两杯倒。”
大羽鸟已经喝得翅膀都耷拉着了,声音有些嘶哑地说:“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正在玩骰子的水鸽打了个激灵,顿时两眼放光:“有什么新鲜好玩的?”
大羽鸟:“猜拳,喝酒,拔毛。”
这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酥妃鸟冲了进来,很是兴奋地叫着:“我也要参加!”
笨笨的杏鸟又猜错了,她的眼前一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心想:到底是喝酒还是拔毛,胸全靠几根毛撑着。心一横,还是喝酒吧!
眼看杏鸟灌了两三杯下去,只觉得眼冒金星,耳边回荡着媚鸟的声音“阿锦,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
恍惚间,杏鸟看见舞池中间茧在妖娆地扭动。她拎起一个酒瓶,鬼使神差地朝茧靠近,扬起瓶子对准他的脑门砸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杏是被一桶冰水浇醒的,她发现自己和媚鸟,大羽鸟,酥妃这几个一字排开绑在树桩上。
锦鸟凌利的眼神像冷剑刺穿众鸟的心脏:“一个个都长本事了,聚众闹事,酗酒,打群架,群聊,还群p。”
“我们才没有群p。”大羽鸟首先不服地叫着。
媚鸟说:“我们真的不喜欢那个茧,一万个不喜欢。”
锦鸟一字一顿地说:“那请你们告诉的三个不喜欢他理由,务必让我信服。”
媚鸟说:“首先,他的羽毛很油腻。”
大羽鸟说:“他的叫声很是尖利刺耳,每次我听了浑身关节疼痛。”
“那你呢?”锦鸟的利爪指向杏鸟。
杏鸟弱弱地说:“阿锦,其实我早就怀疑茧是一条虫子,不知道他来未央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对天发誓!”
当杏鸟指向天空时,忽地打起了一个惊雷。杏鸟一下子懵逼了,不过幸好脑子转得快:“你们听,上苍在为我作证!”
锦鸟铁青着脸说:“叫你们嘴硬,咸鸟、淡鸟,再绑他们两个时辰。”
杏鸟望着漫天的雨幕内疚地跟大家说:“都是我不好,连累大家伙儿都成了落汤鸟。”
(六)
又一日,他们相聚在鱼塘边。
“此仇不报非小鸟!”酥妃鸟说。
“我恨不得把那头茧的毛拔光。”大羽羽更气愤。
杏儿说:“我最见不得阿锦这般宠爱他。”
这时池中的水波开始晃动,鱼兄把头伸出水面。他说:“我说你们几个成天千方百计对付别人,这样有意思吗,你们累不累?”
众鸟齐声说:“那是因为我们是小鸟,你这条鱼懂什么!”
鱼说:“你们那是吃饱了撑着。”
酥妃大声叫嚣着:“今天不把你的鳔打吐出来,我就不是小鸟。”
媚鸟说:“快,把水搅浑,别让他跑了。杏儿,你去守住下游。”
众鸟忙活了一阵,却没有逮到那头鱼。杏鸟气鼓鼓地说:“麻袋,真是一头狡猾的九尾鱼,溜得倒是最快。”
(七)
初夏了,林子里渐渐热了,鸟儿们的心也沸腾起来了。
杏鸟:“我们真的要去踢茧的老巢吗?”
大羽鸟说:“当然,你能咽下这口气吗?”她看了一眼戴着板栗壳安全帽、扛着狗尾巴草狼牙棒的杏,“你不是怕了吧!”
杏鸟说:“我怕我们打不过茧。”
事实却是如此,这次大羽羽一伙儿确实没有挑战成功,还被对方狠狠地奚落嘲讽一番。
咸鸟扬起下巴说:“我说小杏仁,你到底会不会射箭,你的反射弧度太长了,赶紧再去练练。”杏鸟低着头不说话,她真的不会发射。
受伤的大羽鸟一咬银牙:“我一定要练成水鸽的‘水落风空’。到时候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这是一场失败的挑战,但是没有折去众鸟的信心。她们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加入。于是,她们想到了辣米鸟。因此,挖空心思地轮流去游说。当然,要赶在辣米鸟没变二之前,怂恿她一起去干掉茧。
“辣米,那头茧太讨厌了,我们一起去把她弄死!”
“还好吧,我不喜欢他,但也谈不上讨厌他。”辣米心不在焉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再说,我没时间,我已经预约好了,等下我还要给羽毛打蜡,没有空。”
“辣米,那贱茧上次还撩过你呢!”
辣米回答:“群落里谁没有撩过我呀!”
看来是说服不了辣米了,众鸟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八)
花剑山谷的瀑布前,以大羽羽为首的鸟群和以茧为首的鸟群对峙着。忽然一声清啸,辣米鸟从天而降。
媚鸟杏鸟等欢呼起来:“辣米万岁!辣米万岁!”
辣米做了一个撩人的动作:“打架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山涧的瀑布冲击而下,似怒龙狂吼,双方展开了厮杀。
当咸鸟和淡鸟倒下后,辣米和媚鸟互击翅膀鼓励欢呼一下。辣米叫道:“握草,累死老娘了!”
媚鸟对她抛了个媚眼:“米米今天最火辣性感了!”
杏鸟将箭上弦,却一直在发抖。前两次都没射中茧,她已经灰心了。汗珠一颗颗从脑门滴落,她不断摇头往后退:“我不行,我真的做不到……”
恨铁不成钢的酥妃大叫:“握草,你到底是不是愤怒的小鸟。快射,对准他的心脏!”
杏鸟憋红了脸:“我是小鸟!至贱无敌的茧,受死吧!”她拼尽全力拉弓,一声巨响,出弦的利箭射中了茧的右翅。
辣米鸟旋即一个高空横扫将茧的胸前抓出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一声“水落风空”,大羽羽使出强招,狂风卷起树叶,一会儿排成个“S”,一会儿排成个“B”。终于将茧震倒在尘埃中。
似乎这一切都成了定局,他们胜利了。这时,未央林的上空逐渐变得阴暗,天空的云层仿佛被召唤似的快速聚集在一起。最暗最浓密的云层中隐隐有火光闪现。
众鸟吓得脸色发白。从四面八方传来锦鸟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却有穿透力。
“我们经历了三次迁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一起哭过,笑过,分离过,拥抱过,但我们始终在一起。这次,我只不过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干你们什么事!我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巢穴……”
锦鸟一字一泪地说,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底,众鸟沉默了。
这时候,火光快要穿破云层,乌云不断地翻涌,火光不断溅出,将天空的一角生生撕开。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气息在未央林上空蔓延开来。
那是锦鸟的“烈焰焚情”,众鸟暗叫不好,锦老大这回真的发飙了,大家死定了。
杏鸟合起翅膀作祈祷状,却不见预期那样毁灭之焰的到来。
然后,火光渐暗,天热变得明朗。众鸟抬头一看,泪流满面的锦鸟抱着死去的茧一脸的悲怆。大家明白,锦鸟还是不会对昔日的伙伴们下狠手的。众鸟心情百般复杂,都低下了头。
杏鸟安徽锦鸟:“阿锦,茧他还没有死。”
锦鸟留下一颗老泪:“不,茧他死了!”说完,她抱起茧向远处掠去……
夕阳西下,众鸟汇群。风吹过,一地的鸟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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