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骑着电动车出小区的那个男人是谁?
申子谦陪母亲逛完早市回来,母亲开始准备早饭。冲洗好的小米在汤锅里熬煮着,母亲把买来的一把菜薹摊开,椭圆形的叶片呈波状,叶的边缘有些打蔫卷曲,从根部往叶子的方向,母亲一根一根地一丝一丝地把薹茎上的硬皮撕掉,露出了翠绿色的嫩梗。早市上新鲜的菜薹三块五一斤,母亲买的是隔夜的昨天卖剩下的,五块钱两斤,她的道理是:营养是一样的。处理完的菜薹叶子在清水里浸泡着,过了一会儿,卷曲的叶缘因为吸收了水分变得硬挺了。薹茎被斜刀切段放在盘子里,母亲把猪梅花肉偏肥的部分切下来一小块儿,又切下一块肥瘦肉相间的,这个炒肉习惯是母亲一直以来坚持的,肥肉先下锅煸炒出猪油,再把瘦肉下锅,这样炒出来的菜有猪油的包裹和浸润,吃起来齿颊留香。
因为常年在北京工作,每次回家探亲,子谦都会尽量在母亲的身边陪着,干活打打下手,或者听母亲唠叨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的近况。他冲了一杯咖啡,倚着厨房的门框,一边看着母亲熟练地准备着饭菜,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
“刚才骑着电动车出小区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认识了?那是三楼你刘阿姨家的大儿子刘诚,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四驱车呢!”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子谦的男孩子顽劣性格开窍了,放学回到家,他就像充满气的气球,在家里上下弹跳,东奔西跑。班主任叫了家长,跟子谦的母亲反应说,这孩子怕是有多动症,一节课能专注的时间也就十分钟,走神溜号太频繁了,建议去看医生吃点药。当周的周六,母亲就急忙骑车带他去医院,路过小公园的时候,子谦看到几个男孩子在玩四驱车,于是在车子后座乱踢一通,搞得母亲稳不住车把,只好停下来。他轻快地跃下,飞跑到那几个男孩子的旁边,盯着前冲锋侧旋转轧过石块儿腾空飞起又稳稳抓地继续驰骋的四驱车,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母亲很好奇他的专注力到底能持续多久,于是坐在花坛边上,耐心地等他。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五分钟过去了,子谦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母亲走到他身边,温柔地蹲下,问:“喜欢么?”“嗯,喜欢。”“那跟妈走,去少年宫。”于是那天母亲用准备买药的钱给子谦买了一个蓝白相间的四驱车,还在少年宫活动班报了名。
夏末浅秋的时节,小区里的那棵老槐树高耸着两个主干,其中一个主干上拥簇着浅黄色的树冠,另外一个主干上拥簇着浅绿色的树冠。据老人们讲,这棵树曾经遭受过一次雷劈,侥幸劈到了树干的半截,小区的人们以为那是老槐树的命数到了,没想到转年春天,几乎已经快要伏地的大半截身子钻出了嫩芽,一路向上长成了直挺的树干,像是复仇一样地开枝散叶。一到夏天,小区的老人们都喜欢来树底下乘凉,因为它的两个树干的树冠铺开,罩住的大片荫凉比以往宽广了一倍不止。
这天下午,子谦从少年宫上完课,来到老槐树底下,他掏出四驱车,把书包一扔,车启动了,在槐树叶子堆上攀爬驶过,黄绿相间的叶子被车轮带起,车在飞速向前冲,一下子撞在了从地上凸起的一截树根上,车骤停了,叶子混着尘土在车后生成一阵小龙卷风。“哈哈,真帅!”子谦兴奋地边喊边跑过去捡起了四驱车,这时从树的后面传来一个小男生的声音:“我能玩一会儿你的小车么?”
他,就是刘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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