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2日,多伦多,雪
前天3月31日,樱桃一家三口回国了。茉莉感觉一下子空落了很多,毕竟四个月来楼上楼下走动,在这寒冷的冬季,还是个寄托,寄托一走,想想自己还有两个月才能回中国,这个盼头有点遥远。
今天是四月2日,屋外大雪刷刷地下着,前天是一场大雨,多伦多的这个季节真的很奇怪,在中国的家乡应该正是阳春三、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那该是以前茉莉去中山公园春游的季节。茉莉“唉”地叹口气,看看床上的女儿,女儿已经满两个月,此刻正歪着脑袋香甜的睡着呢!嘴边还流着口水,茉莉用手帕擦去孩子嘴边的口水,忍不住去闻闻这个奶香奶香的宝宝,顷刻间倍感温暖,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小棉袄。每天早上,女儿都会咧开嘴,有意识地冲茉莉乐,茉莉稍微一逗她,她有时还会笑出声来。如果没有女儿陪她,她不知道怎样待在这寒冷的冬天里。
丈夫文章离开回国那天,女儿差一天满月,茉莉的产后刀口还没痊愈,女儿的小屁股也因为diamper引起了 rash,哭个不停。也许是父女心灵感应吧,所以文章走时,看得出很不放心女儿,一遍遍地给孩子包裹那件印花的棉布小毯子,刚念叨了一句:“宝贝,爸爸要回国了,你要乖......”一旁的茉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讨厌!......"她带着哭腔喊道。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还是没有忍住,眼泪稀里哗啦流出来了。
丈夫默默地看她一眼,不敢作声,悄悄地躲到洗手间里,半天没敢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睛也红了。茉莉不敢再盯着丈夫看,两人默默地守着女儿等待朋友的车来送文章走。
朋友来了,文章拿起行李,走出门外,送他和朋友走出家门的一刹那,茉莉很想去抱抱丈夫,亲亲他,告诉他,不愿意他走。可是文章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朋友在后边嘱咐茉莉赶快回家。文章在前边走得很快,却一直没回头,茉莉知道他一定是不敢看,他是个坚强的汉子,有泪不愿意在女人面前流。茉莉懂得,只有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转过楼道,走了…..
文章刚离开一天,茉莉像往常一样开始给女儿洗澡,只不过之前是以文章给女儿洗澡为主,茉莉帮忙。女儿像知道什么似的,洗着澡在哭,洗完澡还在哭,一直哭个不停,茉莉吓坏了,找不出原因,只好抱着她跑到楼下,楼下樱桃家已经回国,隔壁是苏珊的家,听说苏珊的妈妈在。茉莉硬着头皮敲开苏珊家门,恰好苏珊妈妈出来开门:“阿姨,我孩子一直哭,有半个小时了,你知道该怎么吗?"苏珊妈妈扒开小毯子,瞧瞧孩子,再看看她的小屁股,好像也没啥,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谢谢您。”茉莉无可奈何地抱着孩子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一直到孩子哭睡了,才抱着孩子回家。看着怀里睡着的孩子,眼睛睫毛上还挂着委屈地眼泪,茉莉难过地坐在床边,眼圈也红了。
第二天洗澡的时候还是这样,女儿又是哇哇地哭了半个小时,茉莉素手无策,赶紧将奶头塞到女儿嘴里,希望孩子可以停止啼哭,可是不行......茉莉想想,只好把女儿放在car seat里,拿上车钥匙,到附近的便利店给女儿买点奶水,也许会安慰一下可怜的孩子。
一个月不开车,手也有些生疏,茉莉把车篮子里的女儿放在后座捆好。孩子还在哭,茉莉都要哭了......茉莉总算买回奶水了,把车停好,茉莉把car seat取出来,用一只手拎著car seat,另一只拿上重重的奶水,关好车。一边走一边和女儿说话:“宝贝,我们回家喝奶了哈!”已经不哭了的女儿在小毯子下半掩着,只露出乌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像个安静的小猫,听着妈妈的话,寂静的地下车库里,只有茉莉的鞋子发出“啪啪”的声响,伴着这娘俩一步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宝贝,有你和妈妈作伴,妈妈会坚强的。”
女儿的奇怪啼哭刚刚停止,第三天,护照办公室打电话说,孩子办护照提交的文件有些错误,茉莉必须亲自去和律师见面,而茉莉的家离律师办公楼很远。天啊,这怎么办?
茉莉的剖腹产刀 口还未痊愈。她必须带着女儿,还有很沉的宝宝车,没办法,茉莉又不愿张口求人。跟passport officer 约好见面的那天也下着大雪,停车都不容易,想象一下 她是怎样在大雪茫茫中,开车,车上车下搬着女儿与二十几斤重的宝宝车,到office,又去见lawyer,其中的艰辛,只有茉莉知,感谢女儿,刚一个月大的孩子,随茉莉颠来颠去,几乎不闹,一直睡大觉,偶尔醒来,当偎在茉莉怀里,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象小猫一样的时候,茉莉的心里总漾起一股暖意:孩子,不为别的,为的你的小模样,我需要更坚强。
今天,又是约好和父母通话的时候了。她迫切地等到傍晚,猜着父母该起床了,拿出“chinaone"电话卡,拨通号码,茉莉想象着那边是父亲低沉的声音:“好孩子,又打回电话了?”可是,很奇怪,对方竟然无人应答,显示对方已关机,怎么可能?她又试着拨打家里的电话,也无人应答,这么大早上,不应该没人啊?
茉莉心里有些忐忑,她只好拨通丈夫文章的电话,文章电话接通了,他说:“我和你说个事,你一定要坚强!”
茉莉的心提到嗓子眼了:“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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