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我拿到了虫虫老师多子女养育课程的门票，这课程的火爆，怎么形容，开课通知一发，几个小时就满员，于是我二话不说，迅速订票。五个月的儿子还在哺乳期，于是又兴师动众地搬出了爸妈女儿组成的陪学团同行。白天我上课，妈妈带女儿在绍兴市玩，爸爸在酒店带儿子。我们分工明确，一切顺利。
就在最后一天夜里，熟睡的我被一阵哭声吵醒，睁眼看到女儿在床上扭动，双手抱头，极其痛苦的样子。我伸手去抱她，她却本能地将我推开。自从儿子出生，我一个人照顾儿子，大半精力都消耗在儿子身上，跟女儿的亲密动作少了很多，女儿有时讨抱，经常不能马上实现，渐渐地，她不再让我抱她。
我轻声唤她:“宝贝，是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吗？”女儿“哇”一声哭出来，嘴里反复嘟哝一句“耳朵疼”。正准备抱她起来，睡在另一旁五个月的儿子又突然哭了，女儿挣开我的手，边推我边说:“妈妈你快去管弟弟，弟弟比我重要。”
听到她这么说，我顿时泪崩，片刻间感觉心脏中有一股尖锐的疼痛感迅速弥漫开来。
此刻，心里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一直问我:女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冷静了一下，可不是么，生儿子住院前后八天，我几乎没有管过女儿；出院回家，她邀请我陪她玩时，我常对她说“等会儿啊，等弟弟睡着”，有时候一不小心自己也跟着就睡了；女儿要求我接送她上学，我拒绝，因为“弟弟需要妈妈照顾啊，弟弟怎么办？”……
我把女儿拽入怀中，让爸爸帮忙照顾儿子，赶紧对女儿说:“宝贝，现在这个时间对妈妈来说，你更重要！”
女儿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停顿了大约五秒钟，突然眼泪汩汩地流出:“妈妈，我需要你帮助我，我的耳朵好疼……我……我想要去医院！”
我为女儿准备好了衣服，自己迅速穿好鞋子。这时儿子仍然持续地大哭，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在女儿穿衣服的空档，我抱过儿子喂奶，想安抚一下这个小婴儿。
女儿穿好衣服，看到我又抱起了儿子，嘴一撇，又开始掉眼泪，她把头埋得很低，很沉很沉的说了一句:“妈妈，你刚才不是说我更重要吗？你每天都说你爱我，我觉得你现在并不爱我啊！我感觉要死了，我想去医院……”我立马意识到，女儿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已经不能允许我再照顾弟弟了，她意识中，她更重要就意味着，全世界此刻都要靠边站了。她身体上的不适容不得我做更多的解释，我看儿子情绪已缓解，便匆匆带她奔向医院，出门扯包的那一刹那，电视机遥控器被带到地上，电池盒后盖摔到一边去，电池掉了出来。我捡起遥控器和电池，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下午在课堂上做的蜡烛活动，课堂上的话语一句一句地回响在耳边:
“妈妈把爱给了你们，你们看，妈妈的爱并没有减少。”
“当第二个孩子诞生时，我们可以告诉大宝，妈妈分散的是精力和时间，并不是爱。”
在酒店不方便和孩子们做蜡烛活动，这个情境之下又不允许我跟孩子吧啦吧啦讲很多话，突然灵光一闪，我抓起电池塞进口袋，把遥控器放在电视柜上就出了房间。等车时，我拿出刚才掉出的电池对女儿说:“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女儿只是轻轻的往我这边撇了一眼，并没有吱声。
我继续说:“这是电池，对吧？电池是做什么的呢？”
女儿不解地回答:“让小电器工作的。”
我拉起她的手，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妈妈手里拿的两个电池，把它们装在电视机的遥控器里，它们让遥控器可以工作，如果把它们装进小汽车里呢，是不是小汽车也会工作？”
女儿点点头。
“比如现在弟弟是小汽车，你是遥控器，那妈妈就是这两节电池。妈妈的使命就是要爱你们，给你们能量。妈妈在付出爱的时候，都是全心全意的，根据你们的需要，用适合你们的方法让你们感到安全和舒服，也就是说妈妈爱你们的心是一样的。对你们的爱也是一样的。不同的地方只是，可能小汽车可能会消耗更多的电量，而遥控器会比小汽车省一些电。就像平时，妈妈在弟弟身上花费的时间比较长，但不代表弟弟比你重要。只要你有需求，妈妈一样会全力以赴。”
此时，女儿已经泪眼摩挲，轻轻抽泣起来。
我拉着女儿上车，她抱着我的胳膊离我很近很近，我手里攥着的两节电池也有了温度。我亲吻女儿的额头，心里一阵温暖，这是几个月来少有的亲密。我又摊开手，在她耳边说到:“宝贝，你看，这两节电池如果是你和弟弟，妈妈是那只遥控器，只有你们俩一起合作，一起给妈妈爱，妈妈才能工作。”
女儿搂我更紧:“妈妈，我知道……”
在医院接受完治疗已是凌晨两点多了，女儿持续的耳痛让她精疲力尽，我背起她，她就那样软软地贴着我的背，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
突然，心中一阵暖流，特别感谢这一切的发生。
我在那晚觉察到，其实孩子无法理解“爱”这个抽象的概念。他们幼小脆弱的心灵里，会把妈妈的各种行为和“爱”联系在一起。在多子女的家庭里，我们一边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照顾着小宝宝，一边对大宝宝说着“妈妈爱你，和以前一样爱你”，自己都觉得空洞无力。
什么是爱，怎样算爱？
在虫虫老师多子女课堂上，我明白了，爱不是单靠语言就可以向对方传达的，我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无不在向孩子传递着感情讯息。我们去刻意追求对两个孩子的情感公平，刻意去向大宝强调爸妈爱他和爱小宝一样多，或许收不到一个理想的结果。孩子是一个很好的感知者，而非一个很好的诠释者。他的认知更倾向于他所感受到的，却不善于表达自己所希望的需求。当他感受到父母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给了二宝，对他的关注减少很多，却不会向父母提出他也需要关注，需要照顾，需要被父母看见，而是在心里默默形成一个意识–二宝现在更受欢迎。多子女课程上做的蜡烛活动，就可以非常好的向孩子展示，妈妈在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爱并不会减少，二宝分散的只是妈妈的精力。让孩子用直观的方式去看见用他们的方式去理解，一个小小的活动一下拉近了我和女儿的心。
姐弟俩
后记:
昨天我问大宝:“你觉得弟弟出生以后爱你的人多了还是少了呢？”
大宝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多了！多了一份弟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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