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倔老头比我想象得有温度多了。有人说他碰瓷,不让他收垃圾就躺在地上,没看见过他家人,不跟人来往,独自地在热闹的小区里生活,没人敢招惹。
可是舞蹈课开始的第一个晚上,回来没地方停车了,我把车堵在他小三轮的必经之路,想停在他那最后一个好停的位置。他带着黑黑的流浪狗提着东西回小区,恰好看到这一幕,似乎很不满,叽叽咕咕嘟嘟囔囔地数落我。我想到关于他的传言,有些谨慎,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动,说了句:爷爷,实在不好意思,我周四晚上有课,太晚回来没其他好停的位置了。倔老头犹豫了一下,竟伸手默默给我挪开了他禁止停车的障碍物。
从那天起,每一个周四,他都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容许了我把车停在他的“属地”。甚至在我捣鼓半天的时候走来指挥我打方向,完美停进。然后十分潇洒地坐上他的小三轮,头也不回地往其他地方开去。
今晚回来,下了雨。打开窗,夏夜十点的风有些冷,伴着雨滴刮到手臂上。倔老头看到我,给予了再一次“纵容”,看着他微胖的背影,我喊出了“谢谢”,他依然一声不吭,迅速消失在紧密的雨丝里。那一会儿,我突然发觉他很像一个人。我想了半天,他竟然是像多年前格外宠爱我,最后的岁月里仍拄着拐杖蹒跚地走到小学门口,坐在花坛边等我放学的外公。
异世者,倘若有人常记得,就是永生。
现世者,倘若有人常关怀,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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