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砖墙,仰合瓦……似乎总是属于老城的意象,但这也仅仅是属于中国式的老城,在世界上其他地方是很难看见的。如果你能到其间走一走,仿佛杂念都被夹杂着木柴味儿的空气涤尽了。
走在忠州的老城,就如走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黑白影像片中,而从今日算起,也许二十年后,所谓的新城也会沦为谁谁谁的回忆了。我已不想对它进行过多的场景描写,因为每一帧都值得我手中的笔去深耘。
初春,小雨,青苔生长的季节,走在老城中,即使不撑油纸伞,也颇有种古典的婉约的美,说得近代一点,即便不穿旗袍,也颇有民国风韵。一扇扇眼睛已蒙尘,青史的尘,望穿过去,纳入未来,而现在的运动鞋,在石板路上是踏不出声的,再没有谁的足迹将它打磨得锃亮,也许只有少数人在藓面留一圈足印罢了。墙壁上的沟壑横长竖短,如积木般的高高垒起,“只有小孩儿才玩积木呢”。是的,成熟稳重的大人们偶尔也会兴致一番,但终不及孩童的纯真。高大的楼房穿起华丽的衣裳,而低矮的砖楼裸露着原始的外衣。你在高楼上只能看见我铺满瓦片的屋顶,而我能一览无余地细看你全身。
在老城中游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一次来的感受都不同,但随伴是相同的——影子。走过大府邸,上面贴上“保护建筑”等字样,在政府的支持下,老城也慢慢地“活”起来了,但我又不太喜欢它现在被强加于人的状态,你说这是不是十分矛盾。走到后背微微发热了,停在路边小憩一会儿,觉得自己也像棵老树,庄严,古朴,根的周围是合围一圈的新鲜花朵,滴翠的小草,这老城的居民们,只有老人和小孩儿,隔着一代人,但代代都是故事,有相同的记忆,那小孩儿围着老人顽皮淘气,老人又将目送他们远去,只留昏沉沉的白炽灯在屋檐下,亮过一季又一季。
被高楼逼到一角的老城,我真怕它像南宋十万遗民那样,甘愿随着远去的时代自沉大海,而后只留诗人,词人们高唱挽歌,水中田庐化,水面城郭悬,时代的沧浪水,清且浊。走在街上一般是看不见他们的,只有在天上,溶泄般的云外,飘飘摇摇,才能窥见一番老城的头顶。平面的,立体的,若不深入其中,只能通过3D建模师的手和意识,才能略见一二。自上大学后,便很少有机会带着散漫的心情再游老城,十字街,弓箭街也不认识我这个看似是归人,实际是过客的人了。就这样麻木地走着,一不小心竟走得飞快,一走便走快了三年,甚至没有被凸起的小石阶绊一下,也许绊了,但我就慌张的,不知不觉地忽略了,行色匆匆,谁又会去关注谁呢?
深闺的妙龄女子,已成妇人,她已不再像长短句中描绘的那般多愁善感,凄楚动人,麻木了思觉,只陪着砖,瓦终老。在向晚的光景中,被瓜分的天空大都是属于霓虹,而仅存在老城石板路上的黄昏,沉寂得动人,这么有意境,我独揽,可庆,可幸。在些许厚重的吱呀声中,一切都早早地入睡了,而霓虹下的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安静被好好地收藏,剩下的安静不多,但够一夜冷清的老城巷弄使用,也够我使用,在新年的脚步声中,被剥落的不是陈躯,而是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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