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忆

        初春时节…哦不，想来一月末还只是大寒，但不知是忆时忽觉春心荡漾[1]，还是南方的冬天本就不比北方，非但没有皑皑白雪铺地，反而时有正午的暖阳，让你不时以为而今应是晚秋时节。寒假于我可谓无聊，一来我爱玩但又怕冷，若是旅游，总觉得外边天寒地冻的，势必会放不开手脚，想拍照吧，又觉得容易令人“厚此薄彼”[2]，所得之人与景，就也暗淡无色了。二来我是极喜欢见识和学习新事物的，虽是限于感兴趣的事物，可我对大多数事物似乎都略有兴趣，因此就照说不顾了。不然，报告册里也不会留有高中班主任的这两行字：“J，我能看到你骨子里的勤奋和热情，对感兴趣的事物你能完成得很棒，若是能把不感兴趣的事物也做好，我相信你会更棒！”每每读阅，都觉得甚是感人妥当，时过境迁，又越发地觉得此话确有其妙。师之所以为师，所教不仅仅有识，还有知[3]，正所谓良师亦友，是其道理。可要见识学习吧，总得花些时间精力，寒假不比暑假，才短短一个来月，倒不是没有欲望，只是我已透晓每逢寒假回家，总得舒服几周，又盼着过节，年过后又得为开学做些准备，打工学习之类便显得无关痛痒了。恰逢无聊之际，突然收到挚友L的消息，邀我明日同行南山，相叙一番。我对南山并无特别之感，只是对于L，想到我俩已近两年未见，心中难免欣喜难掩，激动万分。此篇虽为南山忆，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各位已经知晓了。

        次日辰时[4]，我便前往约定地点，慢步走出小区后又拐到对面零食铺子买了些水，以防路途口渴。距离地点十米来外，便望见宽阔的十字路口旁孤零站着一人，是L吧？慢慢走近，那人也似乎瞧见我了，朝我挥手示意，我于是抬手回应。与我料想不同，他原先略带肥胖的躯体竟显得结实健壮，身形也变得高挑些，加上本就黑黝的皮肤，有如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只不过带着副厚重的眼镜，顶着个乱蓬蓬的锅盖头，倒也略显憨憨。见了我，他满脸欣喜，笑嘻嘻地张大嘴好似要喊出我的名字却又急忙改口叫道：“J爷！”这一叫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上前与之握手，招呼道：“嘿，L !好久不见！”至于他为何那样奇怪地唤我以及我为何不予推拒，想来是因为当时过分激动的情境或者是他觉得我变得成熟了罢[5]。“咱们出发吧，走着聊。”说完，正要把手中的水递与他。“呃…等我会儿，刚刚在路旁吃了碗豆腐脑，现在肚子有些闹腾，急着上个厕所…”他略带尴尬地说道。我嗤地笑了笑，便把附近厕所的方向指予他。待他匆匆归来，我们就愉快地向南山进发了。

        “说起来，你到过南山几次了？”他似笑非笑地问我，“大概四五次吧，路的话我倒是还记着些。”我猜想他这样问的目的该是这个。他不语，嘿嘿一笑转过头去。由此看来我是对的了。我们于是边走边谈。他突然问我：“《麦田里的守望者》[6]你看过没？我觉得贼[7]好看。”“高中时有借来看过，但是不大喜欢，主人公太多负面情绪，污言秽语[8]，结尾虽然有些许感触但又不深切，一度以为这书糟透了，后来无意看到一档叫《一本好书》的节目，正好演绎该书的重要片段，看完倒比看书来得痛快、感人，才因此对书有所改观，既然能被选上想必还是好的。”我答道。“嗯？你不觉得感同身受么？…那《基督山伯爵》[9]看过没？简直不要太好看！虽然书是厚了点，”他一边兴奋地用手比划一边说道，“但是贼好看啊！”我不禁感到一阵寒颤，并非是冻着了，只是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有了看书的喜好。“听过没看，有空看看，”我如实道，又快速地接着说，“你倒是，士别三日，号被盗了？”虽略带调侃之意，但赞赏之情居多。“哪里哪里，只是觉得无趣罢了，王者偶尔还是玩的。”“那待会咱们走累了，不如坐下solo几局，怎么样？”我提议。“行呀！”“你什么段位了现在？”“王者了已经。”“…你跟我说说基督山伯爵的复仇计划呗。”……

        谈及影视，他欣喜若狂，对最近上映的《海王》可谓大加赞赏，一听说我未曾看过，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说是惊恐大叫也不为过，我倒觉得是大惊小怪。“海王呐！海王你都不去电影院看，那还去电影院看什么！你能想象海底打斗吗？哇塞，简直了！《阿凡达》[10]知道吧，就如同海底重现阿凡达，J，这可是DC的翻身之作诶！温子仁导演知道吧，速7[11]，死寂，电锯惊魂，他导演的片子可都超棒的…”“之前确实想看，但一个人去看又觉得不够意思…”，我答道。“有些电影就得花钱去电影院看，观感不同效果感触自然不同，特别是3D这类，我经常查找有没有好看的电影上映，有的话，空闲时间就去享受一番…对了，《大黄蜂》也挺好看的，你可以去看看。”我确信他是跑偏了的。“哟，你过得倒挺闲情雅致的嘛。”“那得是累坏以后的事喽。”……

        至于南山风光如何，本无意叙述，虽说无意实则淡忘，潦草带过未免坏了景致，仓皇之余，竟发现绝妙诗词一首，故取之与众人共享：杨柳垂柔，枫叶殷红。看南山五彩芳丛。凝眸峰岭，郁雾苍穹。品山泉水，云泉壑，迸泉鸿。村前古树，山腰寺庙。任沧桑俯视双瞳。枝粗皮厚，朴实尊崇。念醉行慢，忘行久，步行封。吾视其良久，心通其情，意会其理，是以再好不过也。

        行至山腰，现一亭翼然临于岩上，未知其名，然俯瞰之景甚美。我与友人于是稍作休息，以水当酒，把酒言欢。“说吧，啥事能把你给累坏，难不成纵欲过度？”我笑道。“哪有可能，你尽胡说罢！女友尚无，吾乃潜心学习，颇具疲惫而已。”他顿了顿，喝了口水，又接着说，“前段时间被吾师拉去参赛，一不小心就拿了个一等奖，之后又参与小组比赛拿了个二等奖。”脸上尽显得意之情。 “牛X啊你！这么厉害，上了大学我连个赛都没见过…”我猛然喊道，又激动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什么比赛？奖金多少？”“CAD设计，奖金还未到手，五千左右吧有。关键是太累了！你想想看，整天关在屋子里头，除了找题就是解题，像我这样不爱学习的人哪能忍受得了，何况这种境地还得持续个一两周，我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了…”“那倒是难熬，但比赛嘛，不准备充分如何取得好成绩呢，再说你可是收益颇丰啊！”“其实被拉赛时我是拒绝的，但是…”“但是什么？”“老师说备赛期间不用上课，成绩照给…”。。。“来吧，你我痛饮这杯庆功酒，今后苟富贵，勿相忘呐！”“来来来，干！”……

        又前行许久，不知是否误入歧路，也不知到顶还需多久，总之对于登顶算是失了兴致，便一同决定返回。“要是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我一定要去玩玩摄影，买个上等的相机，踏遍世界各处，拍尽最美风景，那才是真滴舒服！”他眼神发亮忽然谈论起自己的爱好，“你呢？是要奋笔疾书，指点江山[12]？”“指点江山谈何容易，只是兴趣使然，闲暇之余借以抒发情感而已。”心里却想着其所拍之景确实与常人不同，有独特深沉之美，犹记起自己还曾为之赋诗一首，只可惜失了踪影。

        其余话题便不尽细述，因关乎科学神学，且尽是些猜想，也实属未知。什么“双缝干涉实验恐怖如斯”、“三体黑暗森林法则存在与否”、“特斯拉——神一样的男人”、“科学的尽头到底是神学么”、“时间主宰一切还是科技”……

        再回到十字路口，已是午时，同餐之后，便与友人分别。

        我已然明白春心荡漾的缘由了，岂是情景所致，而是与友彻谈，胜似春风拂面，暖入人心。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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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心荡漾：1、春景所引发的意兴或情怀。2、指男女之间相思爱慕的情怀。这里指前者。
[2] 厚此薄彼：重视或优待一方，轻视或慢待另一方，指对人物或事物不同等看待。文中为作者的缪用。
[3]知：这里指认知的本领。
[4]辰时：指的是七时至九时。
[5]罢： 1.停，歇 2.免去，解除 3.完了，毕 4.同 “吧”。
[6] 《麦田里的守望者》：由美国作家杰罗姆·大卫·塞林格创作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1951年。塞林格将故事的起止局限于16岁的中学生霍尔顿·考尔菲德从离开学校到纽约游荡的三天时间内，并借鉴了意识流天马行空的写作方法，充分探索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内心世界。愤怒与焦虑是此书的两大主题。
[7] 这里理解为“很”、“非常”。我国东北华北一些地区方言中就经常用到“贼”的这层含义，是形容程度的副词，多用于令人不满的或不正常的情况。如：贼冷；贼亮(光亮之极)，流行网络里也常见到。
[8] 污言秽语：指肮脏下流的或不文明的话语。
[9] 《基督山伯爵》：由法国作家大仲马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发表于1844—1846年。该小说以扬善惩恶、报恩复仇为故事发展的中心线索，主要情节跌宕起伏，迂回曲折，从中又演化出若干次要情节，小插曲紧凑精彩，却不喧宾夺主，情节离奇却不违反生活真实。被公认为通俗小说的典范。
[10] 《阿凡达》:一部由詹姆斯·卡梅隆执导，二十世纪福克斯出品的科幻电影，影响力极大，在科幻界的地位可谓第一。全球票房累计达到26.3亿美元,创历史之最。
[11]速7：指电影《速度与激情7》
[12] 指点江山：指评论国家大事。出自《沁园春·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