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刘二狗最近迷上了钓鱼,每当他干完活没事了,他就打电话约他的高中死党马胜利去钓鱼。
他们很少去野河里钓鱼,刘二狗总觉得在野河里钓不过瘾,野河里鱼太少还太小,傻傻得坐那半天,守株待兔,大多有时候却“空军”而归。所以刘二狗总是去鱼塘里钓,鱼塘里的鱼又大又多又有劲,想当“空军”都不成。
他们经常去的一家鱼塘位于郊区,从临河县出发向南驱车20分钟即到。
刘二狗开着他的小货车,驰骋在去往鱼塘的路上,
“你有没有觉得老板娘长得挺漂亮的?”刘二狗突然认真地向马胜利问了这个问题。这着实让马胜利摸不着头脑。
“老板娘?哪个老板娘?”
“于田村鱼塘老板娘李霞。”刘二狗进行点拨。
“你什么时候连人家名字都知道了?”马胜利答非所问。
刘二狗故作神秘,笑而不语。只是眼神里洋溢着喜悦。
“刘二狗,别怪哥们儿没提醒你,咱们是去钓鱼,不是去钓人!”马胜利加重了语气。
刘二狗却志在必得“今天哥们儿要钓一条大的——美人鱼!”
二
35岁左右的李霞,圆下巴圆脸蛋,齐肩的马尾巴因为长年暴露在太阳下,显得有些焦黄,蓬松松的。
说实话马胜利不但不觉得她漂亮,而且还在偷偷地给她起个外号——“张飞”,她那黄中透黑的脸,再加上圆圆的轮廓,简直就是咬碎钢牙的活张飞。
李霞穿着杏黄色碎花长裙,脖子上的黄金项链在盛夏傍晚的余光里闪闪耀眼。
“李老板今天这么漂亮要见谁啊?”刘二狗坐在驾驶座上伸出头上上下下地把李霞打量了一番,目光停留在李霞的胸 部。
“这不是夜里梦见你今天要来吗?”李霞在打情骂俏上也不甘示弱。
“哈哈,那感情好,这不是来了吗?”刘二狗一边收拾渔具一边说,“看来我俩果然心有灵犀。”
李霞浅浅一笑,潮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此刻的马胜利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同时,觉得这样的玩笑稍有不妥。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刘二狗在工地多年,开口即是黄段子,更是深谙此道;而作为鱼塘老板李霞每天要和形形色色的钓鱼的人打交道,久而久之,自然染了一身江湖气。这样一样,马胜利不禁暗笑自己太迂腐,别人开个玩笑你就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太狭隘了?
清澈的水面像一块巨大的翡翠,微风徐徐吹来,水面起了皱纹,黑色的蜻蜓在鱼塘上空忽追逐打闹,有时候还鼓起胆子落在竿稍或浮漂上。沉住气的垂钓者对此会不予理会,但是刘二狗总是以迅雷之势扬起钓竿给冒失的蜻蜓致命一击,得意地说:“小样,你以为我这是‘小荷’啊!”
见自己的妙语无人领会,刘二狗不免有些失落,于是就开始老老实实的守鱼了,瓶底厚的眼镜重重的挂在汗湿的鼻梁上。
今天的刘二狗似乎心不在焉,屁股上扎了刺一样,总也坐不下来,在几位钓友身边转来转去。
“老马看着我的竿子别让鱼拉进水里,老刘去去就来。”说完就一溜烟不见了。
“这家伙,还要钓美人鱼呢,我看连一条小鲫鱼都钓不到!”马胜利在心里嘀咕着。
三
“刘二狗”这个名字只有刘二狗的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知道他这个名字。
高二时刘二狗从学校集体宿舍搬出去,自己租房,而且还架起了炉灶,充满诗意的年纪为了追求“鸡犬相闻”的邻里生活,刘二狗在某个星期日特意回趟老家,带了两只刚满月的小狗,养在租房里。他本人也因此名声大噪,成了校园里的红人。
刘二狗喜形于色地跑了回来,扭头问坐在不远的马胜利钓了几条了。
“天太热,鱼不好好吃钩,就钓了两条。”
“那还钓个啥?收家伙走人。”这让马胜利更加觉得刘二狗今天有点奇怪,竟然这么早这么干脆就收家伙回家,还真是第一次见。
刘二狗让马胜利替他开车,给出的解释是他要继续钓鱼。
“二狗,你今天反常啊,”
“你懂什么。哦,对了,千万不要和陆晓雯说咱今天钓鱼的事。”
钓鱼的事不能说?“今天”的事?今天除了除了钓鱼还有别的事吗?
马胜利开着车子,如坠雾里。
四
刘二狗的妻子陆晓雯是当年第一个带头去刘二狗租房看小狗的,在某个下着细雨的周五下午,刚放学,陆晓雯在班里喊住了形影不离的蒋欣
“咱们去刘二狗家看看他的狗吧,我好久没见过狗了。”
“刘二狗是谁?”蒋欣抱着明天要复习的书,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想想咱们班咱们学校还有第二个人养了两条狗吗?”陆晓雯为自己的杰作得意的语速都快了许多。
“哈哈,你说的原来是刘俊峰啊。刘二狗,这名字好,名副其实,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前仰后合的蒋欣笑地话都没有完整的。
“刘二狗”这个名字在这个周五的雨天里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传遍了校园,渐渐地取代了原来的“俊”名。
刘二狗这个名字曾经一度让刘二狗对陆晓雯恨之入骨,甚至几次拒绝她再去老狗的请求。刘二狗还发了一个狠毒的诅咒——陆晓雯一辈子嫁不出去,让她当一辈子老处女!——还有同罪蒋欣!
五
马胜利的雪花喝了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陆晓雯的来电。
“老同学,你在哪呢?”
说实话,虽然同是同班同学,但是马胜利一直对陆晓雯没有什么好感。
“她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面对陆晓雯第六次提出要去和狗玩的请求时,不胜其烦的刘二狗征求了马胜利对她的看法。刘二狗对这样一语中的的评价深以为然,于是就果断拒绝了陆晓雯看狗的请求。
但是刘二狗最终还是在第九次请求的时候举手投降,那天他破天荒地把屋子里里外外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穿着新买的藏蓝色的安踏冲锋衣站在门口,热情地用“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诗句迎接陆晓雯。陆晓雯大大方方地扶了扶眼镜,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回敬了刘二狗的殷勤,“我就知道你个刘二狗早晚会让我来的!”
不同的是,刘俊峰这次觉得“刘二狗”这名字挺顺耳挺可爱的,咧着嘴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蹲下身叫过来一条热黑如漆的“黑子”,让黑子给陆晓雯深深地作了一揖。
从此,在校园里经常有人看到他们一起聊狗的身影。刘二狗顺理成章地解除了那条歹毒的诅咒,还早早地(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就让陆晓雯戴上戒指穿上婚纱成为新娘。
六
“怎么了老同学,有事吗?”马胜利提高了警惕,反问道。
“没事啊,二狗打电话说你们在一起喝酒,让我也过来陪你喝一杯。”陆晓雯的话说的很平静,“他的手机没电了,我找不到地方了。”
马胜利紧张地像对面正在吃饭的妻子望了望,妻子识趣地暂时回到卧室去。
刘二狗今天种种反常表现早已经令马胜利生疑,但是整天嬉皮笑脸没几句正经话的刘二狗做事一向很稳重,自己在临河县开了一家装潢公司,为了节约开支,很多时候的活都是他自己亲自上阵。所以短短几年,同学们都羡慕他买车买房。
马胜利拿着手机不知如何回答。
“马同学,你说话啊!”电话里响起了陆晓雯惯有的平静的声音。
马胜利心里七上八下的,“刘二狗啊刘二狗,你这条狗跑哪去了呢?”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这不是让马胜利左右为难吗?都是老同学不说,就是平常的朋友,人家小两口无论如何吵闹,最后还是躺在一张床上的两口子啊。
唉——
“马胜利,你下来一下,我在你们小区门口呢。”
这话对马胜利来说,真像是得了赦免,至少不用再遭到这样的试探,你陆晓雯不会说我拐走了你老公,刘二狗也不会说我通风报信或者不帮他打掩护。
七
陆晓雯站在电瓶车旁,长长的刘海被汗水浸湿,无力地贴在额头上,鼻尖上的汗珠映射着小区大门上的霓虹灯。
马胜利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怎么了,陆晓雯?”
陆晓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平静,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这让马胜利手足无措了,急得团团转,“陆晓雯,什么事,别哭啊,跟我说说什么事,刘俊峰怎么了?”
听到刘俊峰三个字,呜咽的陆晓雯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引来了散步的路人猜测的目光。
“你快说,刘二狗这小子究竟怎么了?”气急之下,马胜利当着陆晓雯的面骂了起来。
“他……他……他出轨了!”陆晓雯激动地说。
天啊!刘二狗出轨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个五大三粗的刘二狗竟然能出轨,哪个女人瞎了眼会看上他……
“晓雯,你别激动,是不是误会了?刘二狗能和谁出轨呢?”我安慰道。
“就是那个鱼塘老板娘!”
听完陆晓雯的话,马胜利的头发都快要炸开了。
老板娘?
李霞?
包公?
美人鱼?
……
“哈哈,老同学,这你可就冤枉二狗了,说别人我不知道,要是说刘二狗和那个包公有一腿,打死我也不信。你想啊,我们一起钓鱼,他们怎么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马胜利大笑起来。
陆晓雯哭完了也就站起来了,眼泪给了她一身的活力。
“你看他们聊天记录。”说完,把一部手机递了过来。
马胜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刘二狗的手机,左上角屏幕上的裂纹错从复杂,提示灯有节奏的闪烁着。唉,落难的手机啊。
看与不看现在是改变不了什么了。马胜利接过手机,立即还给了陆晓雯,这样的事情不被陆晓雯坐实,有铁证在手,陆晓雯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
“这个王八蛋,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干出这种事。”马胜利不免气愤地说,“晓雯,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八
刘二狗骑着电瓶车,电门拧到了最大,自南向北飞一般地奔驰在光明路上,按照计划,他们吃过饭以后就去桃园宾馆。坐在车后的李霞紧张地抓着刘二狗的后背。
“慢点,街上那么多人!”
夜幕已经垂下,路灯高兴地闪烁着喜悦的光,阵阵晚风习习吹着,这一切让刘二狗兴奋不已。
“你知道吗?男人就应该是一只鹰,一只苍鹰,要有野心,勇敢飞翔!”
没想到这样一句豪言壮语,李霞竟然嗤笑以对,“苍鹰,你还苍鹰呢,我看你也就是一只苍蝇。”
刘二狗背过左手,亲昵地掐了一下李霞耷在他腰间的手,“我这只硕大的苍蝇,专叮你这又大又美的‘蛋’。”他们一串一串的妙语连珠把自己都逗笑了。
九
“他今天下午钓鱼回家———和你一起钓的——洗个澡就出去了,说是和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吃饭。手机没有带——他是故意不拿手机——这样我就找不到他了……”在去水月洞天宾馆的路上,坐在电瓶车后座的陆晓雯终于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刘二狗以为陆晓雯不知道他的手机解锁密码,更不用说是刚满4周岁的女儿了。可谁知道女儿拿着手机试了两下就把手机打开了,对陆晓雯来说,简直是打开了一道门,从中窥见了刘二狗的秘密世界。
他们在微信约好在光明路大转盘南400米处的临河人家饭店见面。
陆晓雯瞒着婆子出来独自去临河人家去捉人,挨个房间找,结果没有刘二狗的踪迹,于是就找平时一起钓鱼的马胜利来帮忙前去捉奸。
十
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马胜利出面帮陆晓雯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马胜利为难的是,刘二狗和李霞的聊天内容只提到临河酒家,至于之后去哪了就没有消息了。临河县虽然不大,但是要找一对欲为苟且之事的男女来说不是难上之又难?
正在马胜利一边骑车一边思筹之际,陆晓雯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喜出望外的对马胜利说,
“胜利,要不然你给那个贱人打电话问她在哪?”
原来这就是陆晓雯得知一切真相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给她打电话可以,但是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你在前面听一下,咱们想想办法。”
马胜利顿时觉得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十一
桃园宾馆的装饰灯璀璨夺目,刘二狗和李霞把车子停放妥当,径直来到前台,办理完入住手续,手牵手的走进了6632房间。
刘二狗打开电视,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有心思看电视, 从频道1“啪啪啪”地改到频道120。
李霞洗澡的这段短短的光阴,对刘二狗来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把电视的声音减了再减,卫生间里李霞洗澡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清澈入耳了——刘二狗心满意足地笑了。
“马胜利那个傻逼,竟然还不知道我钓的美人鱼……亏他天天和我一起钓鱼。”刘二狗放下遥控器,枕着双手,志得意满地望着天花板,心里得意着。“美人鱼,你说我这招高明吧?故意把手机落在家里。”刘二狗翻身对着洗澡的李霞卖弄自己的高明。
“天天和你一起钓鱼的那位朋友,他真不知道咱们的事吗?”李霞的声音伴着哗哗的水声传了出来。
“他就是一个傻教师!除了教学,一无所长。”刘二狗提高了声音,干脆坐了起来,“我说男人是鹰,你猜他说男人是什么来着?”不等李霞猜,他就出示了答案,“他说男人要像风筝,就算飞再高,也要让女人拉住绳子。”
李霞嗤嗤的笑声似乎还带着水花,刘二狗更是来了兴致,“你说说,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要是整天被女人抓着辫梢,还叫男人吗?男人,必须是雄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仿佛就是一只雄鹰在高空中盘旋,俯视着大地上的奔走的猎物。看看玻璃门上隐隐约约的身影,刘二狗对今天的猎物很满意,为此,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把电视改到了体育频道,他最喜欢的湖人队两分落后,正在角逐,可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好好的看着一场比赛,他恨自己的近视镜不能透视,他恨这宾馆的卫生间设计的太没人性化……有几次他都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进入看个够!但是一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约会,应该斯文一点,也就委屈了自己,一忍再忍,只能对着影影倬倬的身影闭上眼睛瞎想了…
正在刘二狗浮想联翩,满脑子都是洗澡的李霞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不紧不慢,把刘二狗从狂热的臆想中拉了回来,极不情愿地去开门。
十二
一连几天都没有刘二狗的消息,马胜利明知道刘二狗东窗事发,更知道他自己在这件事中所承担的角色。
那天马胜利说出了打草惊蛇的顾虑,陆晓雯也是恍然大悟。转而又呜呜的哭了起来。“马胜利,你说就这样看着他偷腥吗?”陆晓雯哭得可怜动人,马胜利觉得自责惭愧起来,天天一起去钓鱼,自己的好兄弟走上邪路,自己真的能问心无愧地说不知道吗?不知道,其实就是自己窝囊啊!
这样一想,一股正义的愤怒在胸口激荡。“陆晓雯,你放心,今天我一定帮你找到刘二狗这个王八蛋。”马胜利坚决的说。
马胜利坐在路牙上,抽着烟,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下,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出计策,否则,盲目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报警,可是刘二狗是个商人,这样一来,今后的生意无疑会受到影响。挨着宾馆找,临河县虽小,但是宾馆不计其数,就算排除掉那些小的没档次的,也有数以百计的高档宾馆,而且,越是这样的宾馆,人家越不配合你啊。思来想去还是一筹莫展。
陆晓雯显然更着急,突然坚决的站起来说“我打110。”
马胜利赶紧起身,制止了陆晓雯,急中生智,十万火急之中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机智,“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县公安局,咱们请他帮个忙,从公安局宾馆系统查一查,一查就知道他们在哪个宾馆,好像还能查到具体房间。”
陆晓雯将信将疑地盯着马胜利,看他拨通了他同学的电话。
两分钟后,马胜利的同学发来消息,如一道亮光穿越夜空,马胜利欣喜若狂,带着陆晓雯调转车头,径直向桃园宾馆飞驰而去。来到宾馆楼下,马胜利犹豫了,对陆晓雯说,“你自己上去吧,我上去不好。”
陆晓雯一句话都没说,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进宾馆。
十三
谁这么不合时宜得敲门?刘二狗有几种可能的猜想,一是服务员,前来服务,二是警察,前来例行查房,三是外卖,他来的时候点了一份外卖,甚至想到火星人前来,也没有想到敲门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婆陆晓雯!
穿着睡袍,左手端着茶杯的刘二狗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给了他一个他终身再也消不平的伤疤,惊愕失色的刘二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陆晓雯连抓带挠打得抱头鼠串,滚烫的水杯失手落在脚面上……
刘二狗不顾一切,用自己魁梧结实的身体对住房门,李霞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赤,裸着身子跑出来,抓起衣服就往身上穿,陆晓雯在门外不停地踢打6632房间的赭红色房门。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别人无关,你要杀要剐都行,不要把怨气杀到别人身上。”刘二狗朝门外喊话。
李霞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顾自己周全的男人,他竟然没有溜之大吉,着实让她有一丝感激和敬佩。
“刘二狗,你还有脸护着这个贱人!”
“是我贱,我刘二狗贱。”
“你是够贱的,你良心都被狗吃了。我爸妈不顾亲戚反对把我嫁给你,还帮扶你生意。你就这样这个贱人报答他们!”陆晓雯越说越激动,泣不成声,无力地蹲在门口。
“咱回家说好吧?别在这闹。”刘二狗少了刚才的激越,改成了商量的口气。
“我非要看看这个专勾人老公的贱人狐狸精到底长啥样,我要让这所有的人都看看这个狐狸精。家里开着鱼塘专钓男人。”
屋里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围在门口,讨论声、嘲笑声、附着陆晓雯的辱骂声,在刘二狗的耳边轰隆隆地轰炸,就像他在李霞的鱼塘里钓鱼的时候那些惹他心烦的蜻蜓,他真想痛痛快快地给他们当头一击……
围观的人越多,李霞逃脱的可能性就越渺茫。他妈的,这些幸灾乐祸的看客中间,又有几个不是和我们一样的狗男女呢?只是我老刘今天点背罢了。
李霞听外面骂的越来越难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一把要将刘二狗推开,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干脆和这个贱人大干一场,也不受这般辱骂,毕竟她李霞也是染过江湖的。
十四
一场大战眼看就要拉开帷幕,刘二狗心急火燎,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稳若磐石地堵住房门——这关乎生死的最后一道防线,再也不敢有任何松懈。
窗外的笛鸣声,像草原上盘旋的雄鹰在鸣叫。刘二狗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心中一直向往的神鹰——他真想化成雄鹰,长啸一声,振翅一飞,永远离开这吵闹的世界,做一只自由自在的草原雄鹰。
带刘二狗离开这块绝境的,不是心中化生的神鹰,而是两位身穿便衣的警察。
十五
青松饭庄是刘二狗和马胜利经常光顾的几家小饭馆之一,这里的顾客没有古月楼、东关小厨那么熙攘,所以很适合聊天。一小碟花生米、一份蘑菇青菜、再加一份青椒炒肉丝最后再来一份皮蛋瘦肉粥就足够招待一瓶牛二了。
刘二狗举着杯子自顾自地喝了两杯,粗糙的脸面已经发红,额头上的汗星像秋天的晨露,左脸颧骨下方有几个结疤的伤口,从褐红色的结疤可以看出,伤口有指甲那么粗细,脖子上的伤疤是细长的,像虬龙。
马胜利坐在对面,倒觉得是自己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感觉自己像个叛徒。马胜利的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刘二狗今天请他出来喝酒是出于何意。
“你倒是喝酒啊!”刘二狗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在嘴里,边嚼边说。
虽然刘二狗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这么重大的事,又是自己帮陆晓雯准确及时地找到了将行“好事”的刘二狗,搅了人家的美梦。马胜利迟迟不愿喝这不明不白的酒。
“这么一摊子烂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刘二狗放下筷子,郑重地对马胜利说,“来,我替晓雯向你道歉,那天她怒火攻心,失去理智,让你也趟了这浑水。”端起酒杯,接着说,“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说完,头子仰,“啧”的一声一饮而尽。熟悉的刘二狗又回来了。
话有了开头也就好说了。
“我就纳闷,你是怎么和那个包公走到这一步的?”这个问题一直盘踞在马胜利的心头。
“你小子想学啊?”
二人大笑,又举起酒杯。
“来,第二杯,我以雄鹰的名义敬这只可爱的风筝。”
“都过去了,你也少喝一点。”
“啥都不是事!”越说越像刘二狗了。
“好好待晓雯,人家那么好的媳妇儿……”
“看看,职业病又犯了吧。”
是啊,马胜利又如何能够做别人的人生导师呢?即使是最友好的朋友,又怎么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呢?
马胜利一时无语,觉得这酒突然喝的沉闷,真像穿肠毒药啊!
刘二狗忙打圆场,“明天去钓鱼,好好干一票大的。”
“于田村鱼塘还能去吗?”
“去鬼的鱼塘啊,野河那么多,水质那么好,听说鱼获也不错……”刘二狗滔滔不绝地说着。
……
他们一起起身,走出饭店,马胜利这才发现,刘二狗的左脚像木乃伊似的裹着厚厚的纱布。马胜利停了下来,他在路边站了很久,目送着一走一瘸的刘二狗混入种种色色的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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