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深圳疫情反弹,人心略惶惶,让我想起了2020年年初这个疫情刚肆虐时的氛围。
我胆子极小,当时跟妹妹窝在一个居民小区里,每天盯着病例通报,总觉得自己也中招了,或者即将中招,每日精神高度紧张。
我不敢出门,也不想见到人。
那时候外卖快递也都不能送上门,只能放在小区门口自取。购买物资及运送物资的压力就在妹妹身上了。
每天一大早,妹妹穿上我的绿色防水大外套,扣上帽子,戴上口罩,拉着买菜小推车,喊一句:“某某某,关门,我出去了了了”。
妹妹不高,给自己取的网名,“小短腿”,走路也慢悠悠。刚开始几天,我在32楼等她回来,总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尤其小区信号不好,有的时候她接不到电话,我又不免担忧。
好在她每次都慢悠悠地回来了。
“门口的大叔都认识我了。”妹妹边脱帽子边嘟囔,“他肯定是在想,是哪家大人在虐待童工,怎么整天让小孩子出去买东西。”
“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毕业了呵呵”我边给她全身喷酒精喷雾,又让她把口罩叠一下扔到废弃专用的袋子里。
妹妹有点舍不得,觉得现在口罩贵,出去一次丢一次有点浪费。
“我们规划好买菜的节奏,还有收物资的节奏,几天就用一个,不要紧。”
也真是不凑巧,当时我的租房合同到期,被迫在疫情期间搬家,还租了个半空房,大部分电器都得自己采购。
“说是这么说。但是每次我推这些东西,都觉得好重。你看我这么小个,有些快递加起来都赶上我一个人了。你说说你,都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出门了,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了”
“我做饭我做饭,嘿嘿。”
妹妹瞅了我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说啥。
我知道她不容易。前几天,我不小心在汤里放了一整个罗汉果,结果硬生生把自己弄得拉肚子了。这个时候拉肚子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有一个症状是腹泻吗?
好在妹妹身体强健一些,倒是没啥事。她忙前忙后,跑到药店给我买药,还得在店员小姐姐眼光的注视下,买体温计让我自己监控。
“我说你,就是自己吓自己,没病都吓出病来了”。
我尴尬一笑。
这样的对话在那段时间偶有发生。妹妹嘴硬心软,就这么偶有抱怨地度过了那段对我来说比较害怕的日子。
而现在,妹妹独自一人,窝在深圳的城中村里。希望深圳疫情赶紧过去,要是又封闭起来,她还不太会做饭,就麻烦了。
她现在有些焦虑,不仅是疫情,还有工作。
“哎,我都毕业一年了,工资还这么低,想去的公司看不上我,拼命找我的公司我又不想去。”“哎,我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活着好艰难啊。”……
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
我内心不太好受,因为这番话来源于我。——我把曾经的负能量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了妹妹。
妹妹很抓马,每天各种表情包轰炸我,尤其是,每天的灵魂呐喊。
“姐姐啊!姐姐啊!”配上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有一次我刚睡醒,又收到她抱怨她的工作和找工作的不顺的感慨。
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了,就这个事情来来回回说了一个多月了。
我就意念性回复了。果不其然,晚上视频的时候,妹妹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回复我,你以前也是这么跟我抱怨的!”
我知道她生气了。我也很愧疚。
我小时候不是一个好姐姐,只顾着自己学习,也没有怎么跟小我五岁妹妹交流。长大后呢,也不算个合格的姐姐。
虽然在经济上给妹妹求学以支撑,但在精神上,没有起到一个很好的表率作用。
每次我给妹妹打电话的主题,确确实实就是抱怨。虽然频次低,基本上半个月一次电话,但在妹妹心里,我给她的精神能量就抱怨、消极的负面能量。
“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你。”我沉默了一会,道。
妹妹突然就没有说啥了,“跟你没有关系。”
我尝试跟她分析了一下她现在找工作的优劣势,以及市场上的需求偏好,又讲了一下如何循序渐进地从小公司跳到大公司。
她面无表情,但我知道她应该听进去了一些。
我说得口干舌燥,她依旧面无表情。我突然有一丝生气,怒其不争的生气。
但末了,又觉得,我跟她其实很像。真的还挺像。我觉得我讲的这些方法,她应该还是听进耳朵了。只是说,现在状态不好,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听进心里。
毕竟,妹妹遇到困难这么消极,我也是要负起很大的责任。
叹了口气,我开始招呼妹妹一起打王者。她看上去恹恹无状。
只有在王者里,妹妹是勇往无前,越战越勇的小乔。
“来吧来吧!”
在我的不断怂恿下,我们一起开始开黑了。
妹妹一路狂冲,又打出了坦克的气势。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妹妹终于勉勉强强地笑了。
“不愧是我哈哈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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