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西,我是这样看到一个满脸黑煤的老人。
穿着厚厚的下煤工作服,手指缝里藏着永远都洗不干净的煤,开打蛋糕店的门,站在门口,没有再往进走,或许怕脏了店铺的地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满是褶皱的一元钱,大概有几张,压低声音跟店主说:给我称点枣子糕,就这些钱。
店主称完后,算了一下,大概十元。
老人数了数他手里一张一张的一元钱,总共9元,没有‘便宜点,就9元吧’讨价还价。他说:钱不够,要不你拿出来一个,重新称一下吧。我给我孙子买,他爱吃这个。
店主说:算了,就差一元,拿走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推门走了。
我看到他上了拉煤的车,又去卸煤了。
2
两个被黑煤包装了的装卸工人,满脸的褶子被煤化了妆。
他们这样干着活:呸得往手中唾口唾沫,两手握铲,脚一蹬,浑身的力气一使,一铲一铲的煤便卸下了。
空了,他们还兴高采烈的不忘说侃:这几天有活计,一天50,俺孩的学费又能攒下了。
另外一个人说:有钱了,给俺孙子买点好吃的。
3
大学同学聚会,帝都。
当然,全国各地同学欢聚北京,都因一人请客。
他指着对面一栋大楼说,这个楼一层是商场和门面,租出去,上面是写字楼,是我们家的房地产公司。
其中一名同学说:兄弟,你这辈子还需要干啥啊,守着这些租金也够你一辈子了。
他说:哪里够,你看下面那辆跑车,那是我其中一辆,开着玩的,那点钱哪里够花。
我脑海里突然有个画面挥之不去:那个满脸褶子的卸煤老人兴高采烈的自言自语说,几个月没活计,这下一天50呢,有钱了有钱了,给俺孙子买好吃的去。
4
坐在我身边的同学也在北京。他是他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当年来北京上学,全村人欢送。
他兴奋的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北京有了好政策,再过两年他就够资格租住公租房了。
我说,三十好几,该结婚了。
他说,一直买不起房,攒的钱始终赶不上房价上涨,女孩们都现实,算了,也许租到公租房会好一些。
我问,没有考虑回老家?那里压力小一些。
他说,在北京这么多年,我从事的行业,老家都没有,回去找不到工作。况且,回去也不习惯了,回不去了。
他说,一个人久了,就习惯了,不结婚也挺好,只是农村老家人催的紧。
5
朋友被父母从北京逼回老家,安排到体制内工作,回来的时候不到三十岁,现在三十好几,还未嫁人。
我仔细打量她,白细的皮肤,高挑的身材,乌黑的头发,不是最美,但也不错。
我问,可是,你怎么就嫁不了呢?
她说,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没结婚的适龄男士有几个能让你挑的?
身旁的男同事说,你就是眼光太高,差不多得了。
她无奈的笑。
她问我,喂,说说,什么叫做差不多?
此刻,我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为符合北京公租房资格而努力,仍一直单身的同学。
6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忙。
清晨,清洁工人已经打扫了街道,等待私家车、自行车、人、公交车来碾压,糟蹋。
夜深,清洁工人带着一身的疲倦,清扫了一座城市的疲倦,迎接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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